協助禁軍立寨安營的保丁們眼見著錢崇被帶進大帳,早聚攏在一起,準備揭露這個狗賊的真面目。
聽中軍帳的官人要他們指認,頓時蜂蛹而入,一口氣就進去了十多個。
“回官人話,就是這狗賊扮做契丹人突襲劉家莊,當時我與劉都保在寨樓上看得分明。”一個二十五六歲的保丁指著錢崇,用確認無疑的語氣說道。
錢崇聞言驚恐交加,可他情知這是殺頭的重罪,哪裡肯承認,於是跳將起來,喝罵道:“你這刁民,昨晚風雪交加,你如何能看得到?你根本就是誣告。”
那保丁倒也凜然不懼,“雪夜本身就很亮堂,映著火光百步內也看得清楚。你這狗賊比契丹人還可惡,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你在誣告……”錢崇辯駁不得,只能重複的用誣告來搪塞。
“你可還有話說?”趙煦盯著錢崇,眼神若寒霜。
“我招我招,”錢崇只覺眼前這少年身上有一種無形的威壓,只看了一眼對方就壓得他大氣不敢出,一時間再頂不住壓力,撲通就跪倒在地,“是我們指揮使潘仝指使我們這麼做的,他說這月的餉銀髮不上來,劉都保又不配合我們收保錢。就派我們扮做契丹人去洗劫劉家莊……”
趙煦知道所謂餉銀髮不下來並不是朝廷沒有調撥,必然是被將官們給貪墨乾淨了。
“那保錢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們禁軍還坐地起價收什麼保護費?”他厲聲質問錢崇。
錢崇這會已經嚇懵了,三魂六魄也就只剩了一半,只是伏在地上吞吐道:“士卒們三月、半載…才能拿到…餉銀,造成軍中…極不穩定,指揮使他就…想了保錢…”
“上層貪汙,士卒遭罪,這也就算了,你們還敢將毒手伸向百姓。地方都保不願配合你們,你們這些蛀蟲們居然又膽敢冒充契丹人,要將都保家莊園劫掠一空。”趙煦拍案而起,指著錢崇,破口罵道:“你們這些朝廷將官良心都讓狗吃了嗎?還是說你們的臟腑內裝的都是狼心狗肺?”
錢崇被罵得不住顫抖,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這會知道怕了?”趙煦看著軟成一灘爛泥的禁軍軍使,冷冷道:“把他拉出去,在軍旗下處斬,我要用他的血祭奠昨日的亡魂。”
“我等無罪,都是按指揮使軍令行事,我等無罪啊……”
錢崇不願認命,乃是拼命掙扎高喊無罪。
趙煦三步並兩步出了大帳,令左右將錢崇押到今日上午從廢墟及各處蒐集到的屍首旁。
獨羊崗遇難的一眾老小、犧牲的保丁,以及被契丹人射殺的六十餘名禁軍騎兵,密密麻麻有五六百人之多,這還不算負傷者。
要知道這邊陲小鎮還不足一千戶,人口攏共也就兩三千人。
這些屍首擺在一起一眼看去好大一片。
“面對這些死難者,你再喊一聲無罪?”趙煦站在北風中面無表情。
錢崇看著眼前排列整齊的屍首,張了張口卻也吐不出一個字。
“這些百姓、保丁和士卒們雖不是你所殺,卻是因你們這些將官們的貪慾而死。昨晚契丹人冒雪劫掠時,你們的腦子但凡想得不是餉銀和保錢,何至於讓這幫畜生擊潰大營劫掠地方?”趙煦指著錢崇,“我告訴你,就算你們昨晚沒有扮做契丹人攻擊劉家莊。僅翫忽職守,讓百姓承受無妄之災這一條,今天我也一定要殺了你。甚至殺了你們我都不解恨,恨不能用凌遲將你們這些狗賊活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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