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被任命為河北都轉運使不足半年,他在擔任給事中期間是見過管家的。
這時只見大營之中的少年氣宇軒昂,眉宇間英氣挺挺,以相貌看是官家無疑。可若以氣質而論,才半年時間不到卻是宛若脫胎換骨了。
多年體弱患病的病態模樣也一掃而空。
“老臣叩見官家,”顧臨拱手作揖,心裡激動萬分,“官家聖體萬安實是社稷之福,大宋之福。”
趙煦示意不必多禮,讓其與自己相對而坐,蘇軾、种師中和王厚等分侍左右。
“獨羊崗之事,顧知府想必已然知曉,那就不多廢話了,”趙煦開門見山,“你是都轉運使,但眼下更重要的身份是權知真定府事,這件事你準備如何處理?”
邊地知府是有極大的軍政權柄的,眼下的河北兩路,除了河北東西兩路經略安撫使,在邊地可以說就是顧臨這個權知真定府事最有職權。
顧臨聞言卻是不再敢坐,乃是起身跪倒一拜到底,“此事罪臣御下不嚴,難辭其咎,請官家責罰。”
“你上任多久了?”趙煦問道。
“五月有餘了。”
“罷了,你起來吧!不到半年,如何能整頓得了軍中陋習。何況你還要履行都轉運使的職責。”趙煦神色略顯黯然,“聽那錢崇所說軍中士卒半年才能見到一次餉銀,這不能一股腦把罪責都壓到你的頭上。”
按理說錢崇是駐紮行唐縣的禁軍營指揮使,怎麼都算是真定府治下。顧臨確實難辭其咎。
但趙煦此時另有打算,是不準備重罰顧臨了。
“官家體恤老臣,不忍處罰,臣感懷在心,可也十分惶恐。”顧臨卻並不起來,“老臣聽聞古時明君無不是賞罰分明,官家豈可因一時之仁念,壞了自身為君之道。”
趙煦聞言不僅啞然失笑,他雖不準備重罰顧臨,但也不是說不處罰。
“那好,既然顧知府如此坦然,那罰俸祿半年,填補軍中的虧空如何?”
顧臨這才叩首起身,“老臣領罪認罰。”
“那這件事顧知府以為後續又當如何處置呢?”趙煦問道。
顧臨來時就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顯然成竹在胸,“老臣以為此事要追究,但不可深究細究。”
“顧知府此話怎講?”王厚不大理解,因貪腐釀成重大後果,為何就不能深究細究呢!
“禁軍貪腐這弊病由來已久,這點官家與諸位應是已有了解。潘仝一個營指揮使敢貪墨全營將士的餉銀嗎?顯然是不敢的,他這個馬軍營的情況也不是孤例。那營指揮使以上軍都指揮使,廂都指揮使恐怕都是跑不了的。”顧臨眉頭緊鎖,“若是一味深究細究下去,河北路邊軍上上下下都要惶恐不安,屆時別說我只是權知真定府事,就是河北經略安撫使也壓不住啊!軍中一亂豈不是給契丹人創造進攻的環境?”
种師中本想說自有官家在此,何須你來壓制,但話還未出口就想到官家的身份顯然是不能這麼暴露出去的。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