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世紀的末日社會下流傳著一個地獄笑話。
他們說內城牆（城市防線）就像是大戶人家從青樓裡贖身出來的小妾，看著嬌滴滴的，骨子裡那副弊帚自珍的低賤本性是藏也藏不住的。
——因為接受它庇護的只有所謂的“城裡人”。
而外城牆（廢土邊境防線）就完全不一樣了，那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對全人類的愛護和包容，雍容大方，高潔端莊。
即便是生活在兩道城牆之間的郊區裡最底層撿垃圾吃的流民，每每提起邊境防線，都會不由自主得挺起胸膛。
這並非是嘲諷，而是現實，因為只有她是真正無差別的保護了人類生活區域內的每一個人。
如果是天氣晴朗的下午，常常能在牆角下見到成群結隊前來朝聖拾荒者。
他們一邊啃著難吃的蛋白棒，一邊高聲讚美這被私底下稱為“聖母之牆”的高山絕壁，臉上充斥著狂熱忠誠的表情，不允許任何人褻瀆她。
——
“餘束你看，是傳說中牆壁教會的人哎。”
胥莉婭指著窗外不遠處那群風塵僕僕的拾荒人說。
他們兩個的車子停在門口，司機大叔去那邊通傳了，正在排隊等著裡面的人放行。
餘束也看了眼，也饒有興致說：“還真是。對了之前新聞你看了沒？上個月，牆壁教會申請成為正教又被守藏司駁回了，理由是申報人衣著不夠體面，沒有成體系的信仰文學，最重要的是教會首領沒有透過掌握8種以上神秘側語言的【主教資質審批】。”
“看了，我tm笑死，一個全是流民組成的教派，從哪裡湊能過主教資質稽核的人才啊？那至少得三階的超凡者了吧。”胥莉婭捂嘴笑道。
餘束搖搖頭：“教會信徒是流民，不代表教會上層也是流民，從這個教會的行事風格來看，首領絕對是城裡某些權貴勢力的人在暗箱操作，要是沒人罩著，哪能發展到這麼壯大。”
胥莉婭聞言一愣，此前她關注不多，從沒往這個方面想過，此刻餘束一提，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說起來，似乎挺多安全區都有這種牆壁教會的，卻從沒聽過哪個能成認證過的合法教會的，估計天文會內部也算是預設了，並沒有派人清繳或者為難他們。”胥莉婭若有所思的說。
餘束攤手道：“依我看天文會也全是草臺班子，三大教會上百年了就沒動搖過，還開什麼上升渠道？這不是平白無故增加底層的矛盾嗎？索性你乾脆把所有上升渠道堵死，直接告訴大家除了三大教會其他都是邪教不就得了，也免得每年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人攪風攪雨。”
“額，關了上升渠道，豈不是更亂，產生更多邪教嗎？”胥莉婭本能反駁。
“不，信仰這玩意兒和科舉不一樣，信仰具備排他性，關閉上升通道反而能讓我們這些底層人有更加明確堅定的目光。”
餘束搖搖頭，“當然我個人不支援有任何偶像崇拜的教會存在，畢竟咱們課本上寫著【東皇】的話呢——凡有自稱神明者，共誅之！”
“嗯嗯，東皇傳奇第四卷的話……等等，那根本不是課本，明明是雜談啊。”胥莉婭說。
“嗨，都一樣~”餘束撇撇嘴說。
這時，前面傳來了剛剛那個胖乎乎司機大叔憤怒的叫囂聲。
“幹嘛？有沒有搞錯啊，看不到我這麼大輛車，你開個人員升降梯給我？東西我下來自己搬嗎？讓隔壁拾荒人看見了還以為我用不起大型物資平臺呢。”
“什麼叫都一樣啊？關掉，關掉！給我開大型物資升降臺，我們這裡三個人，一人開一臺啊！”
“靠，不行是吧？你等著，我這就打電話給我們雜物科科長，我告訴你你等著你死定了你！”
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
老遠，就看到司機罵罵咧咧從一個牆壁內的堡壘房間裡走出來，後面還跟著幾個穿著全身裝外骨骼輕甲的戰士，一臉無奈的模樣。
“……”餘束和胥莉婭對視了一眼，心想這是怎麼回事。
卻見那司機叫囂了幾下後，似乎在對無線電傳訊器裡說了什麼。
過了會兒，他宛如得勝的將軍似的走回駕駛室發動車輛，在一扇大型安全門開啟後行駛進入，停好，接著艙門關閉，輕微的失重感傳來，隨著繩索的滑動開始快速升上。
注意到身後兩個小的都在詫異看著他，司機揹著身，對餘束和胥莉婭說：“嘿嘿，這幫狗糧養的，還想騙我今天大型升降平臺都被用了，讓我們去坐更擠的人員升降梯上去，傻了吧唧的，當我好騙嗎？”
“額……”
餘束和胥莉婭有些不明所以。
前者問道：“大叔，人員升降梯是停不下車麼？”
“那倒不至於，但是一是太窄了刮擦到我的寶貝愛車怎麼辦？第二嘛顯得我們很慫，平日裡也就罷了，畢竟咱只是個打雜送貨的。但這陣子我們雜物科科長在這裡，咱可不受這個委屈！”大叔搖頭晃腦，似是從這狐假虎威得來的成果裡異常欣喜。
“~”
餘束和胥莉婭各自無語。
他們對這種歧視不歧視的，倒是並不太敏感。
畢竟，堂堂兩位六科甲上的高材生，而且還是比一般六甲更加罕見一百倍的“無資質六甲”，卻淪落人無人問津的地步，什麼都要靠自己，還有比這更加歧視的事情嗎？
敏感肌的人根本活不到今天。
不過。
這物資升降平臺，倒是確實寬敞許多。
好幾分鐘後，終於到了城牆頂層，從升降平臺艙內走出，外面豁然開朗，寬敞的不像話，而且高空罡風凌冽，吹得人面皮發寒。
下方的一切，此刻都如同螻蟻般渺小，讓第一次上來牆頂的人油然而生一種心慌慌的感覺。
回頭望去的話，遠處的內城區就像是個小小的鍋蓋子，顯得迷你可愛。
而往東側，就是一望無垠的“死亡海”。
海面異常幽深，在陽光的照耀下，絲毫沒有那種波光粼粼的美感，反而是一片死寂，給人強烈的壓抑和恐懼感。
這是安全區的最東邊，也是全人類目前掌控區域的極限，是人類所能征戰地區的盡頭。
末日五大海洋之一：死亡海！
傳說死亡海乃是由弱水組成，鴻毛不浮，就連大部分的海怪都無法在水中存活太久，被迫成了“兩棲動物”，生活在星星點點密佈的海島上。
人類的船隻也無法正常進入海中，只有【擺渡人】職業的超凡者，才能夠使船行於海面。
——【擺渡人】乃是‘鬼道序列三途徑’之一，看名字也知道職業有什麼特殊的咒術和能力，根本不需過多贅述。
因為死亡海里也沒什麼魚蝦水產，不需要養活人類，所以軍隊也就沒有遠征的需求，只需要偶爾遇到大批海怪過來騷擾城牆的時候偶爾追擊即可。
這大概是五海之中，唯一一個港口是“沙灘地面”的地方。
牆頂上到處都是巡邏的軍隊，一眼望去根本看不見盡頭。
隔一段路，就可以看到當地駐軍的旗幟，最高的是天文會的“星星旗”，稍低一點就是駐軍守將的指揮旗。
可以看見印著一個“陸”字。
城防軍按照方位，在外牆上一共設立了9個重要軍事營地。
其中東南西北四個為主要大型軍事營地，單個駐軍超過五萬；
東北、東南、西北、西南等四個方位的營地則是相對較小，維持在一萬人上下的規模。
城防軍的編制嚴格來說應該屬於工漕司的下轄，但又因為裡面有大量守藏司和靈植司的人員身居要務。
所以天文會就給城防軍分割開來，分設四位副指揮使，總指揮使則是天文會內部出人來統一管理。
餘束和胥莉婭這次來的雜物科位於東城軍營，而此地的副指揮使叫做陸山。
雖然名字裡一點兒都不沾水，手底下卻是名副其實的海軍部隊。
畢竟，整個城防軍裡，超過八成【擺渡人】職業的超凡戰士，都在他麾下了。
這時，一個看起來頗為儒雅、面容冷若冰山，但同樣胖的像是個球的人走到近前。
“啊哈哈哈哈哈！你們就是餘束和胥莉婭？”他發出和外形清冷氣質完全不符的、熱情如火的大笑聲。
“額……”
“是的。”
餘束和胥莉婭點點頭，禮貌回應，心裡卻是暗罵。
神經病啊，莫名其妙笑那麼大聲幹嘛啊？嚇我一跳！
胖儒生上下打量他們一番，臉上笑盈盈地說：“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我聽說你倆是六科甲上的成績，這水平居然能落到雜物科來嘿嘿嘿……好了，別在這裡四處看風景了，回頭有的是機會看，我先帶你們去見科長吧，正好他今天在這接客，晚了可得等明天了。”
“哦，好的。”
兩人自無不可。
然而這時，同樣胖的司機卻攔出來說：“哎你等會兒，雖然你的體型看起來很像咱們部門的人，但我每週都來送貨，怎麼從沒見過你？”
胖儒生睨了他一眼道：“哈哈哈是嗎，可能你送的是破爛，我送的是寶貝吧。很好，工作態度不錯，吶這是我的工作證。”
他拿出一個臨時通行證，上面蓋著守夜人的章。
胖司機看到了就冷哼一聲說：“原來是臨時工啊，切，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人物呢這麼高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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