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卡的步伐有些猶豫，因為這房間明亮、溫暖又舒適，她冰冷的雙腳已開始發癢，她知道只要多待一會兒，整個人都會暖和起來。
但她無法違抗亞瑟的命令——在她心中，他是從天而降的天使。
母親說過，只有天使才會如此善良溫柔，所以他的任何話都應該是對的。
冷水澆在手上時，凡卡不禁打了個寒顫，但她洗得格外仔細。
再次進屋時，凡卡看到亞瑟正坐在一張滿是磨損痕跡的大桌旁吃喝。
她鼓起勇氣走到桌邊，卻不敢坐下，桌旁還有六七個僕人在用餐。
這屋裡有食物和啤酒的氣味，男人的汗味，潮溼的羊毛衣物的氣味，還有木柴的煙和油脂滴入火焰中的味道。
牆邊排滿大大小小的木桶，梁椽上掛著一塊塊帶著骨頭的深色燻肉，大桌上滿是食物和杯盤。
一大塊插在烤肉叉上的肉已經從火上移開，油脂正一滴滴地落在石頭爐臺上。
這濃郁的香味讓凡卡的胃猛地縮成一團，她不住吞嚥著口水。
亞瑟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坐下。
凡卡小心翼翼地在他身邊入座，盯著他從深色麵包上掰下拳頭大的一塊，用餐刀切下一角乳酪，放進她面前已盛有半碗燉菜的盤子裡。
接著，亞瑟又起身從那塊帶骨的燻肉上割下一大塊——足夠一個成年男人食用的分量。
當凡卡意識到這些都是給她的食物時，立刻狼吞虎嚥地把麵包和乳酪塞進嘴裡。
“這是什麼？”
這時，坐在亞瑟身邊的女人開口了。
凡卡循聲看去，她覺得這個女人漂亮極了，比她曾經見過的所有女人都要美。
她有著火紅的頭髮，烏黑明亮的眼眸，苗條的身形，舉止間透著如貓般的優雅韻味。
“新僕人，安娜，我招的。”亞瑟切下一塊肉遞給凡卡。
女孩看看左手的麵包，又看看右手的乳酪，一時不知該放下哪一個。
亞瑟看出女孩左右為難，笑了笑，把肉隨手放進了她的盤子裡。
安娜湊近，在亞瑟耳邊低語：“我的小少爺，招募僕人是總管的事。伯爵老爺會覺得你在胡鬧，到時候又要責罰你了。”
亞瑟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順手在女僕豐滿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安娜佯嗔一聲，又衝亞瑟嫵媚一笑。
按常理，以亞瑟的身份本不必擠在廚房和僕人同食。
但前身風流成性，總愛和女僕們混在一起，久而久之便養成了在廚房用餐的習慣。
僕人們早已見怪不怪，甚至不少有野心的女僕都盼著借他攀高枝。
因此，當看到這個髒兮兮、瘦得皮包骨的女孩時，眾人第一反應是這位貴族少爺怕是又找了個新玩物。
唯有安娜不這麼想，她瞭解亞瑟，至少在某些方面足夠了解。
“我的小少爺，您何時變得這麼心善了？”她繼續小聲說著，“街上像她這樣的女孩多的是，您難不成要全買回來？”
亞瑟笑道：“就當我心血來潮吧。幫她安排份差事吧。”
安娜作為亞瑟母親的貼身女僕，在僕人中頗有地位，安排一個女孩的差事綽綽有餘。
她看向凡卡，女孩正捧著餐盤，連掉在桌上的麵包屑都撿起來塞進嘴裡。
她點頭道：“交給我吧。對了，最近小心些，有幾個捱了鞭子的馴獸師對您頗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