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的黑白道袍如兩色濃墨潑灑在亙古寒冰上，袍角紋絲不動。
她面北而立，玉虛面具高高仰起，目光似乎投向了北域盡頭那片更浩瀚的、尚未被人跡踏足的黑暗凍土。
她試圖將心神融入頭頂那片深邃無極的紫微星圖，以星海浩瀚洗練靈臺。
然而，林硯的身影，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卻如附骨之疽，在神識中層層疊染。
腳下這方新生的靈脈大地，每一寸生機勃發都浸透著那個人的心血與意志，讓她根本無法心靜。
天璇不由得在想：他現在在幹什麼呢？這個時間點，他是不是又在那三個女人的懷中享受著軟玉溫香？
不過，她想錯了——
“天璇前輩！”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以及那熟悉的氣息靠近，如冬陽初升。
天璇身影僵硬了一瞬，並未回頭。
玉虛面具下傳來她貌似平靜的聲音：“不去陪著家眷，來此處作甚？”
林硯微愣，他默默在天璇身後三步之遙停步，想了想，送上不疾不徐的回答：“我是來告知前輩，靈脈的建設已經基本完成，最多再有十日，此間諸事便能功行圓滿。這一場天地造化，總算沒有辜負北域眾生所盼。”
“哦，知道了。”天璇儘可能地表現出淡漠，彷彿這一切與她無關。
“前輩……為何這數日避而不見？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又或者，是晚輩有何處行事不當惹了你不悅？”林硯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若有，林硯願聞其詳，也好日後改正。”
他語氣中的那份純粹坦率與微末的關切，像一根刺，扎破了天璇強築的最後一道心防。
他，他竟絲毫沒有察覺……自己那些輾轉煎熬的痴念？
“呵……”天璇低低地笑了，清冷無波的笑聲在寒風中顯得格外飄渺，卻隱隱透出一絲壓抑不住的悲涼與自嘲。
她猛地轉過身來！
玉虛面具正對著林硯，那雙隱藏在空洞之後的眼眸，彷彿積蓄著萬載寒冰融化的風暴。
“林硯，他們都說你……一雙慧眼明察秋毫，洞悉世情人心！就連師尊也誇你，能勘破世間一切密障，難道你不知我……”
天璇的話語戛然而止，彷彿有千鈞重石堵在喉間。素來言辭犀利、一針見血的玉虛天師，此刻竟也踟躇支吾起來。
林硯心頭一跳，經過數月的相處，他不是沒有想過“那種可能”，但每每都因為過於不可思議而主動打消了這種念頭。
如今，眼前的天璇，情緒激動，氣息凌亂，與平日的清冷縹緲判若兩人。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
林硯下意識地輕呼，“前輩……？”
“不要叫我前輩！”天璇的語氣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尖銳的埋怨，“林硯！你當真好一個‘坦蕩君子’！你明明……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卻……卻故意吊著我，你無非就是等著有朝一日，我…我主動向你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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