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她用盡全力嘶喊出來，積壓在心中千迴百轉的情感瞬間如決堤洪流般噴湧而出，“我不信！你真的感受不到？！你……你究竟是當真不知，還是……裝作不知——”
“我——喜歡你！！”
狂風呼嘯，捲起地上細碎的冰晶，瘋狂打著旋。
林硯瞳孔驟縮，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那話語中蘊含的控訴、委屈，還有那濃烈的……洶湧愛意，如同驚雷，在他腦中炸響！
無數過往碎片瞬間浮現：中州，西域，北域……二人之間的關係，從初時的嫌棄冷漠，到因為誤會大打出手，再到互相扶持、攜手破局，直到現在不避艱險、生死相隨……
“我……我……”林硯腦中一片空白，他喉頭滾動，呼吸都彷彿凝滯了片刻。
看著林硯眼中驟然騰起的震驚、恍悟、難以置信以及隨之而來的複雜光亮，看著他僵在原地的身形，天璇積壓的所有勇氣似乎在這一刻被抽空。
完了。她剛剛做了什麼？數百年清修，玉虛觀戒律，師尊教導的太上忘情，皆毀於一旦！
那令人窒息的羞恥、惶恐、還有巨大的失落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猛地轉身，便要如驚鴻般遁入茫茫夜色。
就在她身形欲動的剎那！
“天璇！”一聲急切低呼！
林硯的身影如電光閃過三步距離，一隻溫暖有力的大手，帶著不容抗拒的決絕，猛然抓住了她冰冷纖瘦的手腕！
“放手！”天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身體繃緊如弦。那隻手傳來的溫度，如同烙印，灼痛了她的肌膚，更灼燒著她搖搖欲墜的道心。
林硯非但不放，反而一用力，將她整個人向後一帶，迫使她轉回身，與他正面對視。
他的目光深邃如海，裡面有驚濤駭浪，更有一種破開迷霧後澄澈而堅定的光芒，緊緊鎖住玉虛面具下的那雙眼：“對不起……是我愚鈍！是我被你的‘天師’之名震懾，因此一葉障目，未曾深察……”
林硯聲音低沉而急促，彷彿生怕失去眼前的機會一般快速地解釋道：“曾經，你對我而言確實只是‘前輩’，我敬你堅韌孤高，澄澈如冰，守護天地。我仰你胸有丘壑，深明大義，不矜不伐。哪怕當初誘你許下那‘驚天一諾’，也只是權宜之計，並不敢當真！”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溫柔卻又無比清晰堅定：“但如今……既知你的心意，我又何嘗不是欣喜若狂？我林硯三生有幸，可以得到你的垂青！若我因身份之別而退縮，不僅是辜負了你這番勇氣，更辜負了我自己的心意！”
他說……欣喜若狂？三生有幸？
“你……你是說……？”天璇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也喜歡你！深深地、深深地愛慕著你！”
林硯的話語，如冬日暖陽下破冰的第一縷春水，緩緩滲透入天璇幾近凍結的心田。那強烈的羞赧與恐慌在震撼中被一絲微弱卻頑強的暖意驅散。
風，似乎停滯了一瞬。
“…………”玉虛面具劇烈地顫動了一下，裡面傳出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