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楓隨南宮玥踏上鋪著波斯地毯的樓梯,木質臺階在腳下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二樓走廊兩側懸掛著名家字畫,每隔三步便有一盞宮燈,將廊道映照得如同白晝。
“公子小心臺階。”南宮玥回眸淺笑,纖纖玉手指向轉角處,“這邊請。”
推開雕花木門,一股清雅的沉水香撲面而來。
廂房內陳設極盡雅緻,紫檀木案上擺著整套青瓷酒具,窗邊竹簾半卷,月光透過簾隙在地毯上投下斑駁光影。
最引人注目的是牆上掛著的一幅《寒梅圖》,筆法蒼勁有力。
“姑娘這廂房,倒比許多世家小姐的閨閣還要精緻。”齊楓執扇輕點那幅畫作,“醉月樓果然名不虛傳。”
南宮玥掩唇輕笑,腕間翡翠鐲子隨著動作叮咚作響:“公子好眼力。這畫是去年一位南洋商人抵債的物件,奴家瞧著喜歡,便求媽媽留了下來。”
她說著素手輕抬,“公子請坐這湘妃竹榻,最是清涼解暑。”
齊楓剛坐下,便覺竹榻上鋪著的冰絲席沁出絲絲涼意。
南宮玥已執起酒壺,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穩落入杯中。
“寒梅釀。”她將酒杯推至齊楓面前,“取臘月裡第一茬白梅,以天山雪水釀製,埋在地窖整三年才啟封。公子嚐嚐?”
酒液在夜光杯中泛著瑩潤的光澤,齊楓接過時,南宮玥的指尖似有若無地擦過他虎口處的薄繭。
這觸碰輕若蝶翼,卻又帶著灼人的溫度,讓人忍不住心頭一蕩。
“好酒。”齊楓淺啜一口,喉間頓時泛起梅花的冷香與雪水的清冽,“初入口時凜冽如刀,回味卻綿長甘甜,當真妙極。”
南宮玥眼波流轉,執壺的手腕微微傾斜,寬大的袖口順勢滑落,露出半截凝脂般的玉臂。
“公子可知這酒的妙處?”
她忽然傾身,髮間金步搖垂下的珍珠幾乎要碰到齊楓的面頰,“需得……用體溫慢慢暖著喝。”
她說話時吐氣如蘭,帶著酒香的呼吸輕輕拂過齊楓耳際。
齊楓不動聲色地後仰半寸,摺扇“唰”地展開:“姑娘這般熱情,齊某怕是消受不起。”
“公子說笑了。”南宮玥退回原位,卻將繡鞋尖悄悄抵上了齊楓的皂靴。
“奴家不過是見公子風雅,想起從前在閨中讀詩經時,最喜那句,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窗外忽然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長兩短。
南宮玥立即起身將窗邊的香爐轉了半圈,爐中升起的青煙頓時變了方向。
“姑娘似乎對時辰格外在意?”齊楓狀似無意地問道。
南宮玥重新落座時,裙裾如花瓣般鋪展開來:“讓公子見笑了。醉月樓的規矩,子時前要熄掉半數燈火。”
她忽然壓低聲音:“方才衙役搜查時,公子身邊的蒙面姑娘姑娘身手極好,翻牆時衣袂都不曾沾塵。這般本事,可不像是尋常侍女。”
燭火噼啪爆了個燈花。
齊楓凝視著杯中晃動的酒液,忽然笑道:“姑娘邀我入廂房,就為打聽這些?”
“公子誤會了。”南宮玥從案下取出一卷絹帛,“其實是想請教公子,這水調歌頭中轉朱閣,低綺戶二句,為何要用轉、低兩個動詞?奴家琢磨許久都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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