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殘雪未消,瓦亭後山的風裹挾著血腥與焦土的氣息,在營帳間低低嗚咽。
羅成披甲執槍,立於高臺之上,左肋的傷口隨著呼吸隱隱作痛,冷汗浸透內衫,他卻恍若未覺。
黃舞蝶快步趕來,見他獨自佇立寒風中,忙將一件厚氅披在他肩上。
“你傷勢未愈,怎能如此拼命?”
“時不我待。”
羅成目光如炬,望向西北方敵營方向,鄭重道:“陛下親征,三日後將至陳倉。若我們不能在此之前奪回瓦亭,讓陛下踏入一片淪陷之土,豈非令天下寒心?”
“可你這是以命相搏!”
黃舞蝶聲音微顫,眼中泛起水光,勸解道:“羽林衛精銳未至,敵軍尚有五萬之眾,冉閔未死,韓遂未擒,你帶傷夜襲,無異於孤注一擲!”
“正因如此,才出其不意。”
羅成轉身握住她的手,指尖冰涼,語氣卻熾烈如火,朗聲道:“韓遂自以為算盡天機,以為我會龜縮待援。但他不懂,仁者可欺,不可辱;忠者可傷,不可折!今夜,我要讓他知道,什麼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羅成猛然抬手,五飛神鉤槍劃破夜空。
“傳令西園校尉營所有將士,輕裝簡行,銜枚疾進!多備引火器具,弓弩手列三陣,刀盾兵居中,騎兵繞後斷其退路!子時三刻,直撲敵營中軍大帳!”
“將軍!”
校尉鮑忠跪地請命道:“末將願為先鋒,替您衝鋒!”
“此戰,本將軍必親往。”
羅成聲音低沉而堅定,鄭重其事道:“瓦亭失於我手,亦當由我奪回。若死,便死在奪關的路上,不負陛下親征之義,不負百姓跪拜之恩!”
軍令如山,五千西園校尉營殘部悄然集結。
將士們衣甲殘破,許多人帶傷未愈,卻人人眼中燃著怒火。
那一聲反攻瓦亭的吶喊,早已刻入骨髓。
子時,月隱雲後,天地漆黑如淵。
羅成率軍潛行至西涼軍大營外五里,風向正北,利於火攻。
親自點燃第一枚引火球,一聲悶響,赤焰沖天,映亮半邊夜空。
“殺!”
鼓聲未起,吶喊先至。
上軍校尉營一千玄甲軍率先衝鋒,如猛虎下山,直撲敵營轅門。
火器轟然炸裂,帳篷連片起火,西涼軍倉促應戰,陣腳大亂。
與此同時,西涼軍主營,王雷正與韓遂燈下商議軍務。
“劉宏親征,不過虛張聲勢。”
王雷嘴角微揚,笑道:“他若真有膽,何不調集天下兵馬?五千羽林衛,不過是送死之數。”
韓遂皺眉:“可羅成若趁勢反撲……”
“反撲?”
王雷冷笑道:“他重傷在身,殘部區區五千人,敢來夜襲?除非他不要命了。”
話音未落,帳外驟然火光沖天,喊殺聲如驚雷炸裂!
“報……敵軍夜襲!東營已破!”
“什麼?”
王雷猛然起身,掀翻桌案。驚起怒問道:“何人夜襲?”
“是……羅成!”
親兵跌撞而入,惶恐道:“敵軍已破前營,火攻四起,中軍危矣!”
“什麼?”
王雷猛拍案几,眼中殺機暴漲,喝道:“他不要命了?”
韓遂臉色慘白,一臉震驚道:“他這是瘋了!傷未愈,兵未整,竟敢夜襲?”
“不,他不是瘋了。”
王雷咬牙冷笑道:“他是算準了我們以為他不敢!快,傳令全軍集結,死守中軍!召冉閔——護大帥撤退!”
然而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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