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交完十五萬兩白銀,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宣室殿,青石地面映著殘燭的微光,佝僂的身影被拉的老長。
五萬兩白銀,以他如今的財富,算不上太多。
但是現在世道變了,如今的陛下變得高深莫測,一句話便讓張讓無可反駁,乖乖就範。
“三十五萬兩……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那聲音猶在耳畔,如刀刻骨。
今天三十五萬兩,明天就有可能是五十萬兩。
張讓站在宮門石階上,仰望夜空,烏雲蔽月,星斗無光。
本是七月酷暑難耐,可張讓卻感覺心頭冰涼無比。
“陛下……你既不仁,休怪我不義!”
張讓咬牙切齒,眼中燃起幽火。
他沒想到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還來的如此之快。
以往總以為,自己是天子心腹,是深宮寵宦,是權傾朝野的常侍之首。
可今夜,他終於看清,在他之上,還有一雙冷眼,早已將他看作螻蟻。
什麼張讓是我阿父!趙忠是我阿母!
看來都是陛下故意戲弄他們的手段,一切昏庸,過錯,都變成了他們十常侍的罪孽。
這個鍋太黑了,黑得沒人能洗刷乾淨。
回到府邸,張讓閉門不出,命心腹封鎖內外,親筆寫下密信,以血為印,連夜送往十常侍各家。
是夜,十常侍齊聚張讓府中密室。
燭火幽暗,映照著一張張蒼白而驚疑的臉。
趙忠、郭勝、段珪……這些平日裡耀武揚威的宦官,此刻皆屏息凝神,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諸位。”
張讓立於堂中,聲音低沉如鬼語,緩緩道:“今夜召諸君來,非為私利,乃為性命。”
眾人面面相覷。
“陛下……已非昔日之陛下。”
張讓頓了一下,又才開口道:“今兒河東貪墨,陛下竟直接聽信了盧植老兒之言,不審查,就直接逼我獻銀補缺,還趁機挖走了我五萬白銀,誅心奪勢。”
“今日是我,明日便是你等!”
“可……陛下不是一向昏庸好色,不理朝政?”
段珪顫聲問。
張讓冷笑:“那皆是假象!他借酒色掩人耳目,實則心機深沉,步步為營。”
“西園校尉營諸位可還記得?假意讓諸公信以為真,以為可以執掌兵權,我等是又出錢又出力,可現在呢?不全部落入羅成之手!”
“還有那北軍五校,陛下還不是一句話就決定了,哪裡有諸位插言的份。”
張讓環視眾人,又一字一句嘆氣道:“我等權傾天下十餘年,富可敵國,可如今,不過是他案上魚肉!他若要殺,只需一道詔書,羽林衛便可踏平我等府邸!”
堂中死寂。
良久,趙忠低聲道:“那……該如何是好?”
張讓眼中寒光一閃,陰狠道:“趁他夜宿永安宮,與貂蟬共寢之時,突襲行宮,斬其首級!然後擁立皇子辯登基,我等以輔政之名,執掌朝綱!”
“弒君?”
郭勝驚得幾乎跳起。
“不然呢?”
張讓冷笑道:“等他一個個收拾我們?陛下要的不是錢,是要我們低頭,要我們生不如死!”
段珪緩緩點頭,鄭重道:“若不先發,必受其制。陛下近來疏遠我等,重用外臣,連羽林衛都換了心腹將領……再不動手,怕是連進宮的路都要被堵死。”
“我已暗中招募死士三百,皆是亡命之徒,願以命換金。”
張讓沉聲道:“只待諸位點頭,今夜便行動!”
十常侍互視良久,終在恐懼與野心交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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