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長安,驕陽似火,熱浪蒸騰如霧,卻擋不住天下寒士奔赴帝都的腳步。
自《唯才是舉詔》頒行天下以來,四方士人如百川歸海,自荊楚、巴蜀、幽燕、交趾而來,或負笈徒步,或乘驢破車,風塵僕僕而至。
有白髮蒼蒼的老儒,有面黃肌瘦的孤生,也有懷抱兵書、腰佩斷劍的遊俠兒。
長安九門日日人流如織,驛館爆滿,連城外寺廟道觀都住滿了應試舉子。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有人誦策論,有人演兵法。
見天下寒士雲湧而來,劉宏更是下令,應試期間,言論自由,不必忌諱。
因此,便有三五成群者圍坐樹蔭下,爭辯井田可復否,鹽鐵當否官營,聲如鼎沸,爭得面紅耳赤。
酒肆茶坊之間,一句君從何州來?
便能引出半日高談闊論。
長安從未如此熱鬧過,彷彿沉寂兩百年的文脈,在這一紙詔書下驟然復甦。
然而,並非所有地方都願放人赴考。
冀州豪族崔氏閉門鎖族,嚴禁族中子弟及佃戶前往長安,揚言,寒門豎子,妄想登堂?不過是天子哄騙愚民之術!。
並派家兵巡村,扣押欲行之人。
豫州地方更有公然張貼榜文,非士族之後,不得出境應試,激起民怨沸騰。
訊息傳至長安,劉宏於宣室殿內冷笑道:“世家欲以門戶鎖天下之才,朕偏要以明詔破千年之錮!”
殿前廣場,武試初選已悄然開啟。
正午時分,烈日當空,黃沙鋪地,鼓聲震天。
數百名壯漢赤膊上陣,比弓、較射、演陣,汗如雨下,塵土飛揚。
忽有一隊人馬馳入場中,馬蹄輕捷,塵不驚風。
眾人定睛一看,竟是一名女子策馬而來!
年約十七八歲,眉如遠山,眸似秋水,一襲紅衣如火,腰懸雙刀,揹負長弓。
馬停處,翻身下鞍,動作利落如飛燕掠波。
“誰家女子,擅闖武場?”
執事校尉怒喝。
那少女昂首而立,聲音清亮如鈴:“黃舞蝶,前來應武試!”
全場譁然。
“女子也敢來考武科?豈非滑天下之大稽!”
“莫不是來尋夫婿的吧?”
“陛下雖言唯才是舉,可也沒說男女不分啊!”
黃舞蝶冷笑一聲,環視四周,鄭重道:“陛下詔書上寫的是,凡有才德之士,無論出身,可曾寫,限男子三字?”
眾人皆一片默然,無法反對。
黃舞蝶又道:“若說女子不能安邦定亂,那呂母起兵、婦好伐羌,又是誰書於青史?今日誰若不服,大可下場與我比試,弓馬、刀術、兵略,任選其一!”
語罷,她解下披風,抽出雙刀,橫立場中,目光如炬。
眾將面面相覷,無人敢應。
執事校尉一時之間也無法反對,正欲去稟報聖駕。
恰在此時,高臺之上簾幕微動,劉宏攜蔡邕親臨觀試。
劉宏本欲巡視文試籌備,聽聞武場喧譁,便順道前來,卻不料撞見此景。
劉宏凝視著黃舞蝶,見她眉宇間英氣逼人,又想起黃忠曾言:“自幼習武隨他,舞刀弄槍,不輸平常男兒。”
當下不禁莞爾一笑,對著蔡邕道:“此女倒有幾分膽識,古靈精怪,甚合朕意。”
蔡邕略顯遲疑,輕聲道:“陛下,這女子為將,多少有些不妥……”
劉宏鄭重其事回道:“蔡卿,朕既開賢路,若因性別拒之,恐失天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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