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咳嗽起來,咳得腰都彎了,
“靈根一炸,我爺爺他們幾個當場就吐了血,修為掉得比誰都快。”
柏木插嘴道:“我娘說,要是靈根沒斷,我現在也能練氣了……”
話沒說完就被柏石瞪了回去。
林昌河默默記下他們的話,又拿出半斤靈米:
“我還想去落霞坡看看,你們知道錢家後人在哪嗎?”
柏石眼睛一亮,接過靈米:
“我帶你去!錢老根家的丫頭嫁給了王家村的遠房侄子,說不定還能給你指條近路。”
……
又過了一日,落霞坡邊緣的王家村附庸聚落。
錢家後人錢禾正蹲在田埂上發呆,她家的靈田早就被王家村收了,如今只能種些最普通的雜糧。
看到林昌河遞來的甜草根,她愣了愣:“這是……靈植?”
“嗯,甜草根,能輕微修復經脈。”
林昌河看著她手腕上的疤痕——
那是血脈反噬留下的印記,據說凡有靈根契約的直系後人,身上都會有類似的痕跡,
“聽說你們祖上的金線蓮,塵劫裡,真的什麼都沒了?”
錢禾的眼圈紅了,從懷裡掏出塊發黃的布包,裡面裹著幾片乾枯的蓮葉:
“這是我奶奶留的,說當年金線蓮的蓮葉,能凝結靈水,治療修士的靈氣紊亂……”
她忽然捂住嘴,眼淚砸在布包上,
“要是它還在,我弟弟就不會連鍛骨境都卡著了。”
林昌河的心被揪了一下,他想起族裡世字輩的孩子們,個個壯得像小牛犢,而這裡的孩子,連最基礎的武道都難以精進。
“你們就沒想過搬走?”
林昌河忍不住問,
“附近的白芷集,石玲坊?再遠一點的黑石城?去那邊說不定能治……”
“去了也進不去!”
錢禾的丈夫王二插嘴道,
“前年我叔去過黑石城,說那邊的靈根家族規矩大得很,像我們這種有反噬的,連外城都進不去。”
他壓低聲音,
“事實上,只要是有靈根的區域,人口都是滿的,想進去的人,都要被契約的家族挑挑揀揀,不會給我們這種人機會的。”
林昌河默默點頭,把半斤靈米塞給他們:“我該回去了,這些東西你們留著。”
錢禾忽然叫住他:“小哥,你要是想知道塵劫的細節,我奶奶的日記還在,你……你再給我兩斤靈米就行。”
……
青木歷2278年,七月初。
棗雲村的曬場上,林昌山正看著新拓的靈田圖紙,忽然聽到谷口傳來熟悉的呼喊。
“哥!我回來了!”
林昌河揹著空蕩蕩的揹簍,滿身疲憊,卻笑得像個孩子。
他身後跟著兩個青壯,手裡抬著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
“這是柏家的靈根殘骸,不知道有用沒我給帶回來了。”
“這是錢家奶奶的日記。”
林昌河把東西遞過來,聲音因激動而發顫,
“我問清楚了,黑石城有黃脈靈根,下屬十個凡脈坊市,上次塵劫……”
他滔滔不絕地說著,從青風嶺的破敗窯洞到落霞坡的貧瘠田埂,從黑石城的內外城規矩到靈根家族的通婚禁忌。
林昌山一邊為靈根家族的後人感到悲哀,一邊又高興林昌河打聽來的訊息。
靈根下的陰影裡,林玄的意識劇烈波動
——林昌河帶回的訊息比他預想的更重要:
天地靈根輻射範圍有限,有靈根的地方都不缺人口,靈根家族間可以友好通商……
“玄祖,”
林昌山對著樹幹低聲道,
“您說的村子擴充,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枝葉輕輕晃動,帶起一陣微風,恰好吹動新拓靈田的圖紙上。
林昌山感應到那溫潤的靈韻,忽然笑了。
他彷彿能看到二十年後的棗雲村:青石寨牆擴到十里外,靈田連成一片碧毯,世字輩的孩子們在靈根下練功,周圍聚居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凡人村落和練氣家族……
而那百年塵劫的暗影,似乎在這笑聲裡,淡了些許。
……
夜風吹過棗雲村,靈根的根鬚在地下悄悄蔓延,像無數隻手,正準備握住那些即將到來的新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