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純金色的豎瞳，沒有焦點。
它只是存在著，注視著。
彷彿自亙古以來，它就一直在這裡，注視著一代代生靈的生與死，起與落。
在它的注視下，時間失去了意義，生命失去了分量。
大殿之內，死寂無聲。
十幾個管事，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冷汗，從他們的額角、後頸、脊背，瘋狂地滲出，浸透了華貴的衣袍，黏在面板上，冰涼刺骨。
“是……是它……”
人群中，一個身材幹瘦、負責丹藥鋪子的管事，雙唇哆嗦著，牙齒在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顫，發出“咯咯”的輕響。
他的瞳孔，已經縮成了兩個最微小的黑點。
“刑罰大殿……那個弟子……就是被它看了一眼……神魂就……”
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裡硬擠出來的，充滿了無法遏制的恐懼。
他去過刑罰大殿！
他親眼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修為不弱的內門弟子，就是在這條小蛇的注視下，短短几個呼吸，就變成了一灘涕淚橫流、胡言亂語的爛泥！
他猛地想起了什麼，一個在圍觀弟子中悄然流傳的、帶著無盡寒意的稱呼，脫口而出。
“測……測謊蛇！！”
這三個字，像是點燃了火藥桶的引線。
“轟！”
大殿內所有管事的大腦，齊齊炸開一片空白。
那道名為僥倖的心理防線，在這三個字面前，被擊得粉碎，連一絲一毫的殘渣都沒有剩下。
測謊蛇！
原來，這就是那條傳說中的……測謊蛇！
“咚！”
一聲悶響。
跪在最前面的總管王富，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整個人直挺挺地癱了下去。
他臉上那點強裝出來的鎮定，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敗的絕望。
“長……長老饒命！長老饒命啊！”
他顧不上任何體面，手腳並用，像一隻蛆蟲般向前爬去，對著那張巨大的桌案，瘋狂地磕頭。
“砰！砰！砰！”
漢白玉地磚，被他磕得悶響連連。
“小的有罪！小的該死！小的被豬油蒙了心，才敢拿假賬來糊弄長老！”
他一邊磕頭，一邊涕淚橫流地哭喊。
“不！不是小的的主意！是……是張管事！是他提議的！他說長老您年紀輕，不懂經營，肯定能糊弄過去！”
為了活命，他毫不猶豫地將同伴拖下了水。
被點到名的張管事，身體猛地一晃，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王富！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王富已經搶著喊道：“真的！長老！小的說的句句屬實！真的賬冊就在小的的儲物袋裡！小的這就去取！這就去取！”
一個人的崩潰，就像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噗通！”
“噗通！噗通！”
剩下的管事們，再也撐不住了。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跪了下去，爭先恐後，彷彿跪得慢了，那條小蛇的目光就會落在自己身上。
“長老饒命！小人也是被逼的！”
“是王富！都是王富這個老匹夫逼我們的！他說誰不交假賬，以後就沒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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