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宮的法旨如同一塊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三代弟子間掀起了滔天巨浪。
“因論道異常,著令十位首席弟子,於三日後,入玉虛複核大殿,重驗靈壓,以正視聽。”
寥寥數字,卻蘊含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這道法旨沒有指名道姓,卻人人心知肚明,其矛頭直指不久前在論道中大放異彩的蘇默門下,以及他這位名義上的師尊。
清微閣內,空氣彷彿凝結成冰。
青鸞化作的少女,俏臉上滿是焦急,她將一枚剛剛截獲的傳訊玉簡遞上:“師兄,情況比預想的更糟。姜乾那個小人,已經買通了負責保管試陣記錄的仙官,打算在複核大殿上,直接調取你當初入門考核時的靈力波紋記錄,與你現在的靈壓做比對!”
入門考核時,蘇默為了藏拙,刻意表現得狼狽不堪,靈力波動微弱且混亂,那是他“資質愚鈍”的鐵證。
一旦這份記錄與他如今穩固的修為形成鮮明對比,就算靈壓沒有超出金仙範疇,也足以引來無數懷疑。
“比對?”蘇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非但沒有半分驚慌,反而閃爍著一絲棋手落子前的銳利光芒,“他想看,便讓他看個清楚明白。”
他翻手取出一枚色澤灰暗、彷彿能吞噬光線的符籙,正是那枚許久未曾動用的“遺忘符”第三重。
此符不傷神魂,卻能暫時性地矇蔽修士對自身力量的精準感知,令氣息由內而外地呈現出一種“疏於修煉”的遲滯與駁雜。
蘇
默沒有絲毫猶豫,指尖靈光一閃,便將這枚符籙拍入自己心脈要穴。
一股難以言喻的滯澀感從心臟蔓延至四肢百骸,彷彿精純的仙元被混入了無數雜質,運轉之間處處受阻。
“還不夠。”蘇默低語,轉向一旁始終沉默不語,卻眼神堅定的楚傾,“師妹,有勞了。”
楚傾輕輕頷首,她早已明白蘇默的計劃。
她素手結印,一輪清冷的彎月虛影在其背後悄然浮現,純淨無暇的太陰之力如水銀瀉地,溫柔而又霸道地籠罩住蘇默。
“太陰凝息術。”
隨著楚傾一聲輕叱,那冰冷的月華之力化作無數細密的符文,層層疊疊地滲透進蘇默的經絡與丹田。
這並非是封印,而是一種精妙絕倫的偽裝。
它不會削減蘇默的總量,卻能將其靈壓的活躍度與精純度,強行壓制並“汙染”到金仙初期的峰值狀態,不多一分,不少一毫,精準得如同天工造物。
做完這一切,楚傾並未停手。
她並指如劍,對著一枚空白的“靈壓記錄符”凌空虛點。
月華流轉,在那符籙之上勾勒出一幅虛假的影像。
畫面中,一個與蘇默一模一樣的身影正在試陣臺內左衝右突,其周身環繞的靈力光暈起伏微弱,斷斷續續,氣息混亂不堪,與宗門檔案中記載的他考核當日“倉皇逃竄”的影像細節,分毫不差。
這偽造的“證據”,完美復現了他最初的“平庸”。
蘇默接過這枚記錄符,又取出一張更為玄奧的符紙,其上佈滿了扭曲的因果線條,正是系統出品的“因果遮掩符”。
他小心翼翼地將其貼在承載著虛假影像的玉簡之上,低聲自語,像是在對玉簡說,又像是在對冥冥中的存在宣告:
“讓這假象,連天道都難查究竟。”
話音剛落,那枚玉簡上的所有人工痕跡瞬間消失,變得古樸自然,彷彿它從誕生之初,記錄的就是這番景象。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叮!偽造核心資料已透過天機系統初級檢索,邏輯閉環形成,穩健值+40。”
三日後,玉虛複核大殿。
大殿之內,氣氛莊嚴肅穆,數位修為深不可測的考官長老端坐高臺,目光如電。
下方,以姜乾為首的幾位首席弟子眼神各異,或幸災樂禍,或冷眼旁觀。
蘇默平靜地站在大殿中央,神色淡然。
“蘇默。”主位上,一位鶴髮童顏的考官手持一枚玉簡,目光銳利地凝視著他,“你門下弟子在論道中展現出的悟性與實力,堪稱驚豔。然根據宗門記錄,你自身修為多年來卻近乎停滯不前。這其中,是否藏有何等隱秘?”
話音未落,姜乾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進言,聲音響徹大殿:“啟稟長老!弟子斗膽猜測,蘇師兄或許並非自身教導有方,而是得了某種外力加持!甚至……為了讓門下弟子速成,私下接觸了某些不該接觸的邪修法門!”
這番指控,已是相當惡毒。
大殿內頓時一片譁然,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蘇默身上,充滿了審視與懷疑。
面對這幾乎是潑髒水的指控,蘇默卻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聲嘆息中充滿了無奈與一絲自嘲,彷彿早已預料到會有此一問。
他沒有辯解,只是對著高臺上的考官們拱了拱手,隨後,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主動散去了周身的護體靈光。
沒有了靈光遮掩,他體內的靈壓波動清晰無比地展現在眾位考官的靈識探查之下。
那股氣息……確實是金仙初期,但卻遠非同階應有的凝練,反而顯得駁雜不純,甚至有些後繼無力的虛浮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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