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符合一個資質平庸、靠著丹藥和時間勉強堆砌上來的修士應有的狀態。
高臺上的考官們彼此對視一眼,神念飛速交流。
其中一位長老更是直接取出了姜乾提供的,據說是蘇默入門時的靈力波紋記錄玉簡,與眼前的靈壓狀態進行比對。
片刻後,主位考官眉頭微皺,望向姜乾的眼神帶上了一絲不悅:“靈壓波紋雖有成長,但其根本屬性與駁雜程度,與入門記錄並無本質出入。確無異常。”
他聲音一沉,帶著幾分訓誡的意味:“姜乾,修行之路,貴在專注自身。莫要時刻以己心度人之腹,平白亂了道心。”
姜乾的臉色瞬間變得一陣青一陣白,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和他預想的劇本完全不一樣!
他準備的所有後手,在蘇默這“坦然”到近乎恥辱的自曝面前,都成了無的放矢的笑話。
此時,蘇默再次拱手,姿態放得極低,語氣誠懇無比:“啟稟各位長老,弟子資質愚鈍,自知仙道無望,唯知勤能補拙,將平日裡所有的心得體會,傾囊傳授於門下罷了。弟子們能有所成就,非我之功,實乃全賴玉虛宮的浩蕩教化之恩,是她們自身天資出眾,弟子不敢居功。”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解釋了弟子強大的原因(天資好、宗門教得好),又坦然承認了自己的“弱小”,將姿態放到了塵埃裡。
主位考官聞言,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你很好。”
一場原本可能掀起滔天大禍的複核,就此風平浪靜地結束。
訊息傳出,玉虛宮內的風向悄然轉變。
“聽說了嗎?十師兄當眾展示修為了,確實……很一般。”
“是啊,但他心性是真的好,把功勞都推給了宗門和弟子自己。”
“看來我們都誤會他了,十師兄雖然修為不濟,卻是個胸襟開闊、品性純正的君子。”
姜乾走在路上,聽著耳邊傳來的議論,氣得雙拳緊握,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他精心策劃的一場圍剿,最後竟然反過來為蘇默立起了一座“品性純良”的牌坊!
“師兄,算了。”身旁的同門低聲勸道,“連幾位考官長老,甚至咱們的師尊都沒有再開口,你現在去爭辯,又有何益處?反而顯得你氣量狹小。”
姜乾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噴出血來,卻只能惡狠狠地甩袖離去。
夜色如墨,月華如霜。
清微閣後山的寒潭邊,蘇默負手而立。
他指尖燃起一縷微弱的仙火,將那幾張在此次風波中立下汗馬功勞的“遺忘符”、“因果遮掩符”的符紙殘骸,盡數投入火中,看著它們化為飛灰,被夜風吹散。
隨著最後一點符力消散,他體內那被強行壓制的桎梏轟然解開。
一股遠超金仙,甚至超越太乙,深邃、浩瀚、霸道絕倫的力量,如同沉睡了萬古的洪荒巨龍,緩緩甦醒。
九轉玄功自行運轉,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每一寸筋骨都在發出雷鳴般的轟響,磅礴的氣血幾乎要衝破天際。
若非他以無上神通極力內斂,單是這復甦的氣息,便足以震動整個玉虛宮。
“叮!成功規避聖級存在因果窺探,階段性偽裝週期圓滿達成。解鎖特殊稱號:【幕後佈局者】。穩健值+200。”
系統提示音在腦海中落下,蘇默卻毫無波瀾。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穿越無盡的雲海與虛空,望向了那遙遠得不可想象,撐起天地的神山——不周山的方向。
“陪你們演了這麼久的戲,也該累了。”
他輕聲低語,聲音被寒潭的冷霧瞬間吞噬。
“現在,輪到我出手了。”
他低下頭,看向身前的寒潭。
潭水清澈如鏡,倒映著他的身影。
然而,就在那倒影之中,他的眉心位置,一隻無法用言語形容,蘊含著無盡滄桑與死寂的豎瞳,悄然睜開。
正是三尸之眼。
透過這隻眼,他看到的不再是潭水的倒影,而是一個遙遠到跨越億萬裡時空的景象——南荒的蠻瘴深處,一座由無數巨大獸骨搭建而成的白骨神殿,正在無數妖魔的簇擁下,緩緩地從廢墟中重建。
而在那座陰森宏偉的骨殿正中央,赫然立著一尊與他蘇默面容、身形、乃至神韻都一模一樣的傀儡。
那傀儡雙目緊閉,身上纏繞著詭異的黑色絲線,彷彿在等待著某個指令,便會甦醒過來。
蘇默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眼神幽深,如同眼前的寒潭,深不見底。
這潭水,似乎不僅僅是水,更像是一面連線著未知與陰影的鏡子,映照出他真正棋盤的一角。
潭水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與那南荒骨殿中的傀儡,遙相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