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因果之海,每一條線都代表著一個生靈的命運軌跡。
就在此時,一道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在他腦海中響起:“警告!偵測到三處高位格天道監察節點,正在對宿主進行因果鎖定。節點位置分析中……分析完畢。一號節點:崑崙虛,玉清道場。二號節點:首陽山,太清道場。三號節點:天庭,雷府。”
三道如同太陽般耀眼的光柱,從因果之海的至高處垂下,死死地釘住了他所在的這片區域。
儘管他的“枯蓮命格”遮蔽了自身,但這種無時無刻的監視,依舊讓他如芒在背。
正當他思索對策之際,一道蒼老而戲謔的聲音在他神識深處悠悠響起:“小子,眼界不錯,能看到這三隻‘眼睛’。但你動了不該動的東西。”
是那神秘的三尸老者。
“你如今這般遮遮掩掩,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小術罷了。”老者的聲音帶著一絲輕蔑,“天道之眼,非是遮蔽便可,而是要引其看錯。讓它看到你想讓它看到的,才是上策。”
蘇默心神一震,沉聲問道:“那何為大術?”
老者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卻不直接回答,只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當命格成戲,天機亦可篡改。”
話音落下,老者的氣息便如青煙般消散無蹤。
蘇默的神識迴歸本體,眼中精光爆射。
“命格成戲,天機可篡……”他反覆咀嚼著這句話,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他立刻喚來玄機子:“去,將我之前讓你散佈出去的那本《基礎煉氣訣》,全部回收,重新刻印新版!”
玄機子一愣,不解道:“師兄,那書不是已經……”
“照我說的做!”蘇默不容置疑地說道,“新版的內容,要做一些改動。”
他交給玄機子一枚新的玉簡。
其中,原本用來散播“枯蓮命格”氣息的“偽命格符種”,已經被他升級為一種更為複雜、更為陰險的陣法——“命格映象陣”。
此陣法一旦被刻入典籍,任何以神識探查此書資訊的人,其自身的命格資料,都會被這陣法悄無聲息地反向讀取,並同步到蘇默的系統之中。
“將新書藏入外門藏書閣最底層,就說……是我彌留之際的遺作,心血所化,留給後人,但因其中蘊含我殘存的劫力,告誡後輩慎重閱覽。”蘇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旁的青鸞化為人形,滿臉困惑:“師兄,那本《基礎煉氣訣》本就無人問津,如今藏得更深,又加上這種警示,就更沒人去看了。”
“沒人看,才最好。”蘇默淡淡一笑,眼底卻閃爍著獵人般的光芒,“我等的,不是那些普通弟子。我等的是那些自以為是的‘眼睛’。等他們覺得我死透了,想要來刨根問底,追查我真正的來歷時,他們就會找到這本書。到那時,他們會發現——他們查到的所有線索,都只是我為他們寫好的劇本。”
玉虛宮深處,執事堂。
一名身穿青袍的執事正在整理新錄入的檔案。
他翻到了關於“十弟子蘇默”的玉簡,神識一掃,眉頭微皺。
堂內那盞長明不熄的青銅燈,燈火忽然毫無徵兆地一跳,由原本的明黃色,化為了一抹詭異的青綠色。
燈火搖曳間,映照在對面光潔的銅鏡上,鏡中顯現出的,不再是執事的身影,而是一幅淒涼的畫面:
一座宏偉的仙殿已經崩塌,蘇默渾身是血,跪在破碎的瓦礫之間。
他周圍散落著無數法寶碎片,而他的手中,正死死地緊握著半塊破碎的古樸玉片,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染紅了身下的廢墟。
他的氣息,比任何時候都要衰敗,命格之光黯淡到了極致,彷彿下一刻就要徹底熄滅。
執事看著鏡中的景象,搖了搖頭,在蘇默的檔案下批註了一行小字:“命格已碎,道基盡毀,不足為慮。”
他卻不知,鏡中那座崩塌的仙殿,那半塊碎玉,根本不是蘇默的真實遭遇,而是蘇默以“封神榜”殘片的投影,結合“命格映象陣”偽造出的、專門給他們看的“結局”。
真正的蘇默,此刻正端坐於隱仙閣的密室之中。
他的身前,一道複雜到極致的符文正在憑空勾勒。
那不是靈力,也不是法力,而是他那遠超同階的大羅神識,在虛空中直接書寫著篡改因果的法則。
“你們以為我在跪著……”他低聲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壓抑的瘋狂與無盡的期待,“其實,我在等——一個能掀桌子的時刻。”
當最後一筆落下,那道全新的“天機篡改符”驟然亮起,隨即隱沒於虛空。
執事堂內,青銅燈的燈火“噗”的一聲,徹底熄滅。
一股無形的風,從隱仙閣深處悄然颳起,吹遍了整個玉虛宮。
密室中,蘇默身後的虛空中,三道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同時睜開了眼睛。
三雙眼眸,九道目光,彷彿看穿了過去未來,整個玉虛宮的因果之線,在這一刻,開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悄然逆流。
這股逆流的力量,無聲無息,卻又浩大無邊。
它不是靈氣的波動,亦非大地的震顫,而是一種源自於大道本源的共鳴。
剎那間,廣闊的玉虛宮內,從外門弟子簡陋的劍鞘,到內門真傳珍藏的飛劍,乃至供奉在各位長老洞府中的本命仙劍,無論品階高低,無論是否出鞘,成千上萬柄劍,竟在同一時刻,發出了一聲低沉至極的嗡鳴。
那聲音極其細微,彷彿是風暴來臨前,空氣中最壓抑的顫音。
一場無人預料的變故,正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