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遇說完。
嚴景也就明白了她口中的凰鳥指的是誰。
“它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小村莊呢?”
他開口道。
斐遇頓了頓,略帶些悲傷地開口道:
“它本不屬於此界,多年前遭遇生死危機,不得已跨越大地界而來,原本就身受重傷的它法力盡失,凰家村之人見其神鳥儀態,將其奉為神明。”
“為了恢復實力,也正好需要地方歇腳,凰鳥接受了其上人的供奉,並賜其羽用於凰家村人作襁褓,落其淚入井中作藥。”
“不曾想……它沒預料到人心貪婪,也沒預料到這方天地的新天已至。”
“帝代時期,民湖‘俗道’尚未落寞,凰家村的村長掌握一新天供奉之法,見到凰鳥奇異之處後,便將凰鳥一事以祭祀的方式告知新天。”
“從而求得一囚凰之法,將凰鳥鎖住,拔其毛,飲其血。”
“……”
斐遇輕聲道:
“從此之後,足足數百年,帝代消失,而民湖時期來臨,凰家村改名黃家村。”
“出於多種考量,凰鳥被凰家村的人轉移到了某處密林之中。”
“接著,又是數百年。”
“直至八年前。”
“一富家少爺帶著他的管家回村探親。”
“不,應該是說‘拖著’他的管家回村探親。”
說到這,斐遇嘴角帶了些笑意。
“那富家少爺的管家原本是黃家村的棄兒,小時候見過凰鳥數面,但不知道凰鳥為何物,後來因為是家中第四人,出於村規,被家中拋棄。”
“再回來時,不知道怎麼,就成了富家少爺的管家。”
“富家少爺是個愛操心的,聽聞自己管家多年未曾歸鄉,就問那管家家在何處,想著讓管家再看一眼自己家鄉。”
“而那管家卻不想再見自家拋棄自己的父母,便和自家少爺提及在附近某處,有一漂亮至極的鳥兒,轉移其注意力。”
“兩人尋至凰鳥秘密地點,那富家少爺見凰鳥了無生氣,腿腳上密密麻麻都是傷痕,半邊翅膀羽毛掉了大半,又聽聞自己管家說村中人常收其血,拔其毛。”
“少爺氣不過,本想放凰鳥離開,卻發現囚禁之處有大布置,籠子無法開啟,還可能觸發符咒暴露行蹤。”
“最後沒辦法,只能偷偷拿出自家神秘膏藥,為凰鳥療傷。”
“那神秘膏藥確實了得,凰鳥原本所剩不多的本源得以恢復,恢復力量的它暗示那少爺擦去了地面上符咒的一角。”
“隨後兩人離去,恢復了本源的凰鳥在此界待了多年,也早找到了逃脫之法。”
“囚凰之咒,是此方地界新天的產物,所以民湖人不可能破壞,但若是別的大地界之人,或者一種名為人類的存在,則能夠嘗試。”
“透過入夢之法,它錨定了一位在這方地界的人類,與其交易,它幫助人類踏入六階,而人類則幫助它破壞囚凰咒。”
“事情很順利。”
“它逃了出來。”
“但就在最後關頭,那人類突然翻臉,準備將力量不多的凰鳥作為自身踏入六階的根基。”
“隨後,凰鳥用了涅槃重生之法,才得以逃脫。”
“但這涅槃之法不僅會讓凰鳥失去絕大部分記憶,還會使凰鳥褪生為雛。”
斐遇沒再繼續說了。
之後的事情,兩人應該都瞭然,斐遇找到了羅笙,然後過去了八年。
嚴景只是沒想到。
這其中還有老爺子的事情。
難怪當時畢節說起黃家村的時候,老爺子面色不太好看。
當年羅笙問他家鄉在哪他都不肯說,應該也從未和畢節提起過。
這麼說起來……
八年前黃家村集體跨界去了表世界,估計也和斐遇掙脫囚鳳之咒脫不開關係。
他有種預感,這裡面的水,比自己想的還要深得多。
“所以現在小遇你的記憶全部恢復了?”
嚴景溫和道。
斐遇搖搖頭。
涅槃重生的弊端極大,它所丟失的記憶只恢復了些許不說,最主要的是,那些記憶於現在的它而言更像是一種看話本小說的感覺,有一種極為強烈的割裂感。
她最強烈的回憶,還是這八年。
所以她最掛念的,還是自家那個傻子少爺……
想到這,她的眼淚簌簌地向下落起來:
“少爺他怎麼死的?”
“被人抹了喉嚨。”
嚴景開口道。
“不可能!”
斐遇一愣,而後落著淚大喊:
“少爺有藥膏,怎麼會被抹了脖子死呢?”
那藥膏,能生死人,肉白骨,她親自體會過,現在嚴景告訴她是被人抹了脖子,她不能接受。
“嗯,原本是有的。”
嚴景開口,語氣中也不經意地帶了些蕭瑟。
在斐遇問出這句話後,他腦海中也終於想起了羅少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鐘在幹嘛。
羅少爺不是被抹了脖子後第一時間醒的,而是生命垂危之際,身體的本能才讓他從昏厥之中醒了過來,而後,他用最後的力氣摸向了腰間那個常備的罐子。
但剛摸到,他就把那個罐子從車上撇了下去。
因為那個罐子早已經空了。
嚴景回憶起羅笙一路走來的一幕幕,被人廢了的老爺子,沒了羽毛的斐遇,斷了腿的力修,害了肺病的泥瓦修……還有很多很多,數不勝數。
羅少爺看著藥膏一點點減少,每當快用完時,就往裡面添些水,弄稀一些,但最後,終究是沒了。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把那個空罐子撇了下去。
因為不想讓自家丫鬟找到自己之後傷心。
“不可能的!”
斐遇無法接受,泣不成聲:
“您不是說過,無論如何都要留一些的嗎?!劉爺這次的暗疾,不是您拿藥膏治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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