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心力憔悴的李玄從葉昆那雙彎著狡黠的眸子中感到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實在受不了這一波接一波的反轉和打擊,整個人再度蒼老了幾分。
剛才好不容易端起來的帝王氣勢也徹底崩碎。
“你……你這傢伙簡直……我,我想,我……真後悔當初存了一點點善心,沒在你小的時候直接把你給毒死。”
葉昆卻不以為然地嗤笑道:“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不是你不想弄死我,是沒弄死而已。”
透過黃龍仙人的話,葉昆很清楚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人為的。
既然所有的局都是鋪墊出來的,那麼他這個全域性最至關重要的人怎麼可能被毒死呢?
至於說穿越過來的那一次,應該是黃龍仙人覺得時機成熟,可以將他這個小白鼠放進籠子裡了,所以原身才莫名地跟他來了個交接班。
而在前世,他身體向來健康,突然的英年早逝,現在也合理化了。
所以他現在有個猜測,但沒到那一步,他自己也叫不準,所以他留下了黃龍仙人最後一縷魂魄,囚禁在自己體內黑洞的小黑屋,先讓那傢伙好好反省一下再說。
此刻,李玄被戳破了謊言,略微有些尷尬。
“其實……當初做那個決定的時候,我心裡真的非常難過。我知道葉家的忠誠,也不擔心葉家造反。但我不能允許大梁統治下,有人功高蓋主,更不能允許這種家庭枝繁葉茂。”
“即便葉戰天不會造反,但葉家子嗣,誰又能擔保?朕作為一國之君,自然要防患於未然。”
聽著他理直氣壯的發言,葉昆笑著點頭,不與爭辯。
那傢伙滿腦子都是這種想法,給他爭辯沒有任何意義。
“十娘,把閔淵的密信給他。”
聽到閔淵這個名字,梁玄帝當時就愣了,腦袋已經不夠用,感覺大腦在被葉昆架在火上面烤。
他接過信封,上面寫著【主公親啟】的字樣。
他沒有急於開啟,而是抬頭望向葉昆,似乎想要先得到一些提示。
“閔淵不是已經死了嗎?就在上次烏氏國招駙馬的那次。當時為了安撫魏國公閔清風,我還追封了閔淵一個侯爵。”
葉昆吊起翹嘴角,戲謔地看向李玄。
“你再想想,當時閔淵跟誰在一起?有沒有其它的可能性?”
此言甫出,李玄臉上那疑惑的表情瞬間僵硬,轉而變得絕望。
“你……你是說……”
葉昆笑著指了指信封,“自己看吧。”
李玄顫抖著雙手,將信取出。
【遵主公吩咐,將京都及大梁中心區域所有官員按照主公的名單做出調整和更換。靈山派弟子分散到各地駐軍,已經完全掌控局勢,只等主公揮師南下。宮中一切皆打理妥當,只等女皇陛下回宮,閔淵便可功成身退。】
“噗”
梁玄帝一口鮮血噴出,將信紙染紅。
“我的宸兒已經死了?現在的宸兒是閔淵假冒?”
李玄死死攥著被鮮血浸透的信紙,指節發出瘮人的脆響。
那乾涸的帝王驕傲如同枯葉般寸寸碎裂,露出腐朽的核心。
他喉嚨裡滾出破碎的嗚咽:“原來……朕的兒子早沒了……朕的皇位……竟託付給一個戲子……”
佝僂的身軀劇烈顫抖,彷彿每一根骨頭都在哀鳴。
他猛地抬頭,渾濁老眼直勾勾盯住王座上的李清婉,嘶吼如瀕死的野獸:“都是因為你!否則葉昆豈會……咳咳咳……”
嘶吼戛然而止,化為一片死寂。
李玄的目光掠過李清婉痛楚卻堅毅的臉,掠過葉昆似笑非笑的嘴角,掠過滿殿沉默的刀兵。
那縱橫捭闔、視天下為棋局的一生,此刻只剩一片狼藉的廢稿。
葉昆輕拍他的肩膀,“你也別這麼激動。烏氏國死的李宸,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李玄瞪大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葉昆。
“果然是南宮慧那賤人跟南宮老賊生的野種!”
葉昆笑著搖頭,“那也不是南宮慧生的。當初南宮慧生下了你的孩子,但你懷疑不是你親生,不但沒去看,而且還派人將剛出生的親兒子弄死。後來你認識的李宸,是南宮慧讓人從宮外連夜偷來的孩子。所以如果說李宸之死,你才是始作俑者。”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凝固,周圍的那些人一個個目瞪口呆。
良久,李玄嘴角驀地扯出一個扭曲而慘淡的弧度,他猛地拔下發髻間那根磨得尖利的烏木簪——那是身為囚徒,僅存的,可代表帝王尊嚴的器物。
“我是李家的罪人!”
決絕的厲喝伴著風聲,他竟用盡最後氣力,將那烏木簪狠狠刺向自己頸側!
“嗖!”
一道細若蛛絲的血影比風更快!
烏朵指尖輕勾,那根烏木簪在觸及皮肉的剎那被無形天蠶絲凌空捲走,叮噹落地。
葉昆一隻手如同鐵鉗,牢牢攥住他枯瘦欲自毀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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