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人跟在後面,陳肅悄悄問未殊:“王爺這是要去哪?”
未殊詫異看他一眼,答道:“我猜是去審葛夫人。”
她沒想到,陳肅對裴青陸的瞭解竟然還不如自己這個剛剛認識不過幾天的人。
但未殊哪知道他心裡的苦,在陳肅的眼裡,玄祁王一直都是一個需要仰望的存在,他只用無條件地服從,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卸下面具的模樣。
大理寺獄,熟悉的刑房。
葛夫人已經褪下錦衣珠翠,換上了一身囚服,往常總是一絲不苟的頭髮,如今正凌亂地散開著,整個人就像是被抽空了靈魂一般,沒有絲毫生氣,與未殊先前見到的當家主母判若兩人。
陳肅先開了口:“將你如何殺害葛瑩兒一事,從頭到尾如實招來。”
葛夫人緩慢地抬起了頭,眼神沒有焦距:“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你們殺了我吧。”
答完復又垂下了頭,一副不願多說,只想趕緊去黃泉路上陪葛樂菱的模樣。
一道清冽的嗓音響起:“黃詩柳,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付出了這麼多,甚至吞下了自己的良心,但葛樂菱最終卻還是沒能活下來嗎?”
黃詩柳是葛夫人的閨名,自成婚後,再也無人喚過這個名字,她也好似如同這個名字一般,在嫁為人婦後忽然消失了一般。
聞言,黃詩柳猛地抬起了頭,但隨即她便自嘲一笑:“還能是因為什麼,不過是又一次被裝神弄鬼的人騙了唄,樂菱病了這麼多年,這樣的當我沒上過一千次也有一百次,我知道大多數都是騙子,但我總是覺得,萬一呢?只要騙子裡有一個是真的,那便能救下我孩子的命。”
裴青陸追問了一句:“換命陣,是誰告訴你的?”
黃詩柳目光忽地移到未殊身上,眼中恨意濃烈:“是個和她一樣的女術士。”
未殊被她如刀鋒一般的視線紮了一下,愣在了原地沒動。
裴青陸蹙眉道:“你親眼見過那女術士?她長什麼模樣?”
黃詩柳微微一怔,點點頭又搖搖頭道:“見過,但她蒙著面,穿著一身玄色斗篷,整個人都遮得嚴嚴實實,身量在女子中算高的,嗓音細細軟軟。她出現得十分神秘,只和我說了這個法子,也不求銀錢,我便以為她是真的,沒想到……”
說到這,黃詩柳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失望。
一直沉默著的未殊,忽然出聲道:“換命陣若是成功了,的確可以救葛樂菱。”
黃詩柳也不知信還是不信,或許信與不信,真與不真,對於此時的她來說,早已沒有了任何意義,只一味地慘笑著。
未殊調轉了話頭:“秋蘭是你的人,也是你殺的,對嗎?”
一進到葛府,她便覺得府中丫鬟的舉止是那麼眼熟,直到見到秋蘭的屍體出現在葛府,未殊才恍然大悟,秋蘭的一舉一動,和葛府丫鬟的幾乎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黃詩柳沒有否認,眼中的濃霧凝結成了水珠:“秋蘭是我的陪嫁丫鬟,是我最得力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她為了救我的孩子,甘願去那外室身邊,後來又為了洗脫我的嫌疑,甘願替我頂罪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