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殘餘的人開始收拾,抬著傷員和俘虜,離開了這個剛剛還生死一線、現在卻死寂得瘮人的地下空腔,往礦洞外走。
外面天已經黑透了,天上零星掛著幾顆星。
凜塵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那黑洞洞的礦口夜風吹過,帶著山林特有的氣息,卻吹不散他心頭的陰霾和重重疑問。
(夜先生,太子,老皇帝,還有那個躲在暗處的‘尊主’……這水是越來越渾了。)
(不過這樣也好,水渾,才好摸魚不是?)
他嘴角扯動了一下,露出一抹冰冷又帶著點興味的笑意。
凜塵帶著一身疲憊和未散的硝煙味,踏入了凜家莊園。礦脈那邊的事情暫時壓下,傷員得到安置,夜先生也被嚴密看管起來,但他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
果然,屁股還沒坐熱,宮裡的傳召就到了。
御書房。
空氣依舊壓抑,龍涎香的味道也蓋不住那股無形的威嚴。
皇帝周淵坐在龍椅上,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他手裡把玩著一枚玉如意,目光落在下方站著的凜塵身上。
“凜愛卿,”周淵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聽說,你家西山的礦脈出了些‘意外’?”
凜塵心頭一凜,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惶恐和後怕:“回陛下,是臣治家不嚴,礦洞深處發生塌方,不幸……折損了些人手。驚擾聖聽,臣罪該萬死。”
(老狐狸,訊息夠快的。這是在敲打我?)凜塵暗自腹誹。
“哦?只是塌方?”周淵放下玉如意,身體微微前傾,那雙看似渾濁的老眼,此刻卻銳利如鷹,“朕怎麼聽說,動靜不小,連太子派去協助你的人,也……陷進去了?”
凜塵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躬身道:“陛下明鑑!當時情況混亂,地底震動劇烈,太子殿下派來的人……確實不幸遭遇不測。臣已厚加撫卹,並上報了兵部和京兆府備案。”
他把姿態放得很低,一副“臣辦事不利,但都按規矩來了”的模樣。
周淵盯著他看了半晌,久到凜塵都覺得後背發涼,才緩緩點頭:“嗯,處理得還算妥當。天災**,非人力能及。你反應迅速,處置得當,避免了事態擴大,也算有功。”
(有功?我信你個鬼!這是先給個甜棗?)
果然,皇帝話鋒一瞬間就轉了:“不過,眼下還有一件更要緊的事。”
他拿起案頭一份加急奏報,語氣沉了下來:“雲境西部,青州、蘭州、河陽三府,連降暴雨,河水氾濫,堤壩多處潰決,洪水滔天,百姓流離失所,災情……極其嚴重!”
此言一出,侍立在旁的幾個內侍臉色都變了。
凜塵心裡也是咯噔一下。(洪災?這種時候?)
“陛下!”一個急促的聲音響起,太子周承澤不知何時也候在了殿外,此刻快步進來,臉上帶著焦急和“憂國憂民”的神色,“兒臣聽聞西部災情,心急如焚!請父皇准許兒臣即刻籌措糧草,親赴災區賑災!”
緊接著,三皇子、九皇子的心腹也紛紛上前,表達自家主子願意為國分憂、領兵賑災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