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之稍微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問你，假設一個掌控一切的獨裁者，他說自己沒有任何的私產，就像是一個皇帝宣稱自己很儉樸，‘四季常服不過八套’，你會覺得很感動還是很可笑？”
秦瑤想了想：“會很可笑。
“因為對於獨裁者來說，他不需要任何的私產，整個國家都是他的私產。
“權力是比財富更貴重的東西，在已經掌握了絕對的權力之後，是否獲取財富，只取決於他想不想。”
林思之讚許地點頭：“嗯？還不錯，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一些。”
秦瑤有些生氣：“我本來沒有那麼笨啊！
“但是，這和我們社群是完全不同的情況吧？
“付晨和李仁淑，不管從任何角度看，都距離獨裁者或者皇帝非常遙遠吧？你不能用這種極端案例來論證，這是一種滑坡謬誤。”
林思之解釋道：“是的，這二者程度不同，不能類比。
“我要說的是，在社群中的影響力，或者更進一步，權力，也是他們的隱形收入之一。而這種收入其實比簽證時間要寶貴得多。”
秦瑤眉頭緊皺：“他們有影響力，我理解，但權力在哪呢？
“他們可以提出議案，但最終還是要靠投票才能實行。
“如果侵犯到多數人的利益，那麼多數人肯定都會投反對票，議案不會被推行。
“不僅如此，一旦他們提出侵犯多數人利益的議案，大家就會看清楚他們的真面目，就會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到時候他們積累起來的影響力也都會煙消雲散，這不就白忙活了嗎？”
林思之點了點頭：“沒錯，是有你說的這種可能。但實際上，這個問題比你想象的要更加複雜。
“一個聰明的政客怎麼會犯這種低階錯誤呢？
“他會用一些自然而然的、你根本意識不到的手段，輕而易舉地影響大多數人的思想，水到渠成地推動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要知道，權力的獲取並不是從0直接到1，而是會有中間態的。
“同樣，一個人從毫無影響力的路人，到能夠決定所有人命運的獨裁者，也不是從0直接到1這樣跳過去的，而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
“這樣說，你可能難以理解，我舉個具體一點的例子。
“今天上午的時候，如果我們直接投票選擇新成員，你認為會有幾個人會毫不猶豫地給‘年輕的男醫生’投贊成票？”
秦瑤認真回憶了一番：“應該……最多三四票吧。當時，有一些人是明確反對這個提案的，還有很多其他的選項，比如廚師、護士、女醫生等等。甚至我說特種兵的時候，也有兩三個人點頭來著。
“大部分人對‘年輕的男醫生’這個選項談不上反對，但也談不上特別贊同。
“所以，如果直接投票，這些人可能會下意識地先投反對票否決這個議案，然後慢慢商量。”
林思之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到了晚上，票數就變成了8票。
“難道說是從上午到晚上的這段時間裡，大家各自獨立思考之後，突然就不約而同地統一了思想，都認為年輕的男醫生更好了嗎？”
這個問題，有點把秦瑤給問住了。
因為從直觀感受上來說，還真就是這麼回事。
明明上午的時候，大家還在暢所欲言、各抒己見，但晚上的時候，根本沒經過太多的爭吵，就順利地8票透過。
“林律師，你的意思是說，在上午到晚上的這段時間裡，其實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小團體私下裡討論過，已經統一了思想？晚上開會只是走個過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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