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討論散場之後，大部分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是第17社群第一次出現死亡的情況，也讓所有人的心頭都染上了一層陰霾。
林思之來到社群的戶外區域，在黑暗中，一個火星若隱若現，那是曹海川在抽菸。
“林律師，來一根嗎？”曹海川把煙遞了過來。
林思之在旁邊的戶外單人沙發上坐下，擺了擺手：“謝謝，不會抽。”
曹海川嘆了口氣：“好吧，你們年輕人抽菸的真是越來越少了。
“本來也就丁叔偶爾還能陪我抽兩顆，現在就剩我自己了。
“不抽好啊，吸菸有害健康。”
曹海川說著，又深吸了一口，稍微向林思之的反方向歪了歪頭，吐出一口煙氣。
“呼……”
他看了看社群邊緣處高高的圍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翻牆出去，跑到別的社群，會怎麼樣？”
在最初進入社群之後，整個建築群就已經進入了封閉狀態，無法離開。
到現在為止，第17社群的所有玩家們，就只能在這座小樓以及周邊的戶外區域活動。
林思之想了想：“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作死。
“新世界對於玩家和模仿犯，執行的似乎是不同的標準。
“對於玩家來說，是法無允許即禁止。
“對於模仿犯來說，是法無禁止即可為。
“所以我猜，翻牆這種事情輕則扣除簽證時間，重則直接驅逐出境。”
曹海川微微點頭：“呵，也是。
“其實剛才，我還真有點害怕，如果蘇嬸質問我為什麼沒能救下丁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大概能理解蘇嬸為什麼這麼激動：不僅僅因為這是社群第一次死人，也是因為丁叔是蘇嬸在這個社群唯一的同齡人。
“蘇嬸最開始就抱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所謂的新世界是個人人平等的天堂，但那顯然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等身邊人的死亡真的出現時，她會本能地抗拒，這種抗拒就變成了某種對外界的攻擊性。
“而且，雖說蘇嬸和丁叔認識不久，但丁叔是她在這個社群裡唯一的同齡人，也是唯一一個生活習慣、思維方式、成長背景比較接近的人。
“在蘇嬸的親疏觀念裡，丁叔和她的關係比我們所有人都要近。丁叔死了，意味著以後她在這個社群一定會變成‘孤寡老人’，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融入到你們這些年輕人中間。
“所以，她對丁叔的‘物傷其類’，要遠比我們都要更強烈一些吧。”
林思之沉默片刻，問道：“那曹警官你呢？你能融入嗎？”
曹海川笑了笑：“我還行，我還有點年輕人的心態。再說了，我和蘇嬸不一樣。
“蘇嬸退休了，沒什麼精神寄託，人一閒下來，胡思亂想，就容易偏激。
“但我沒退休，我還得給自己找事做。
“林律師，你覺得，既然模仿犯會一直設計遊戲殺死玩家，那我們有可能把這些模仿犯給揪出來嗎？”
林思之想了想：“這恐怕很難吧。
“模仿犯又不像現實中的罪犯一樣，還需要親力親為地去佈置犯罪場地。他們只需要完成遊戲的設計，其他一切工作似乎都是遊廊完成的。
“這種腦補犯罪，我完全想不到破案的辦法。”
曹海川不置可否：“林律師，你知不知道現實中什麼樣的案子最難破？”
林思之低頭沉思：“教唆殺人？高智商完美犯罪？
“不過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聊天記錄隨便查，監控錄影隨便看，這兩種案子破起來應該也會容易很多吧。”
曹海川微微搖頭：“這兩種確實難破，但還不是最難的。
“最難的其實是沒有理由的無差別殺人。
“因為不論是教唆殺人，還是所謂的高智商完美犯罪，總還有個動機。只要有動機，就能順蔓摸瓜，鎖定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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