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想個法子直接試探一下。
她目光一轉,落在一旁沉默靜聽的裴之硯身上,語氣變得柔和,帶著一絲刻意的關切和催促:“官人,冬日漸深,趙兄說的在理,若再不動身,恐耽誤了考期。而且嬸孃也常唸叨此事。”
裴之硯抬眸,目光落在陸逢時臉上。
陸氏這是想支開他。
難不成真要在他離開後,就回孃家去?
“家裡諸事未安,為夫豈能安心遠行?娘子安心,科考尚有餘裕。”
“官人此言差矣。”
陸逢時立刻反駁,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賢惠,“省試乃人生大事,關乎前程,豈能因家中小事一再延誤?我的身子不過需要靜養,有嬸孃照顧,無礙的!”
裴之硯:“倒也不全是因為你。”
陸逢時:……
好熟悉的味道!
這幾天裴之硯照顧周全,都忘了他嘴毒。
堂屋陷入短暫的沉默,氣氛有些微妙。
裴之硯率先打破沉默,起身道:“馬上午時了,趙兄若沒有急事,就在家裡用個便飯。”
“如此,叨擾了!”
他心中惦記父親魂魄,也希望能借此機會再多觀察一下這位神秘的弟妹。
陸逢時現在這身子,午飯自然是裴之硯做。
“我竟不知墨卿還會做飯。”
趙啟澤看著裴之硯熟練地繫上那條暗紫色攀膊,走向灶房,頗為詫異。
在他的印象裡,裴之硯是清冷矜持的才子,與庖廚之事似乎毫不沾邊。
裴之硯神情自然,一邊整理衣袖一邊道:“小時二叔嬸孃在田間忙碌,阿姐有段時間身子不好,就學會了做飯不過粗茶淡飯,明潤莫要嫌棄。”
他指的是裴採盈十歲那年落水病倒的往事。
陸逢時坐在正堂聽著,這些事裴之硯不曾與原主說過,她也是第一次聽。
這讓她對裴之硯的過往又添了一絲瞭解。
心中因不能儘快脫離他“監視”而生出的煩躁也淡了些。
大半個時辰後,三菜一湯端上桌:清炒菘菜、香煎豆腐、一小碟鹹肉炒筍乾,還有一盆熱氣騰騰的蘆菔骨頭湯。
飯菜簡單,卻香氣撲鼻。
三人落座。
陸逢時坐在裴之硯下首,趙啟澤坐在對面。
“明潤兄,請。”
“弟妹,請。”趙啟澤客氣道。
陸逢時笑笑,拿起筷子,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趙啟澤。
“這湯燉的香。”
陸逢時輕聲讚了一句,伸出左手去拿湯勺,“趙兄,多喝些!”
趙啟澤連忙捧起碗去接:“多謝弟妹。”
陸逢時看著遞過來的碗,心道:機會來了。
湯碗相接的瞬間,陸逢時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顫。
一縷細若遊絲卻蘊含著最基礎的五行輪轉之意的靈氣,順著木柄湯勺,悄然渡入趙啟澤陶碗邊緣,再流入經脈。
這縷靈氣微弱至極,是陸逢時此刻勉強能調動的極限。
趙啟澤毫無所覺,正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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