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巧生聽著這冷笑聲,怒從心中起。
她還委屈上了?
“陸青青,五顯公廟的事情如今傳的沸沸揚揚,你去五顯公廟燒香拜佛一年多,背地裡有什麼勾當,你自己心裡清楚。便是你不送信給我,我也是要來的。”
說著,從胸前掏出一張紙展開,“這是和離書,簽了字。我們就各不相干。”
怎麼就到和離的地步了?
王氏還想勸。
被陸逢時拉住了。
王氏小聲道:“他們還年輕,說不定過幾年孩子就有了,沒必要鬧成這樣啊。”
“嬸孃,他們夫妻緣分已盡,強留只會成為怨偶。”
陸逢時將王氏拉到灶房門口,“隨他們去吧!”
陸青青父母坐在那兒,除了拿眼瞪陸青青,便是你扯我我扯你,都在埋怨對方沒有教好女兒。
沒有一人為陸青青說話。
“夠了!”
陸青青咬著發白的唇,冷眼看著她的爹孃:“就是有你們,我才會落到這步田地。今後我的事情無需你們再管。”
“你這死孩子,怎麼說話呢?”
郝月娥起身想要擰陸青青耳朵,眼神一掃,眾人都看著,又悻悻將手縮回去,“我和你爹辛辛苦苦將你養大,還錯了?”
“那我又做錯了什麼?”
陸青青怒喊,“郎中說我身體沒有問題,可就是沒有孩子,我去燒香拜佛,也只是想有個自己的孩子,我有什麼錯?”
她不是自己主動的。
她也是受害人。
陳巧生不安慰,陳家嫌棄也就算了。
可她的親生父母,從進門到現在,沒有一句關心的話,甚至還互相指責推諉。
郝月娥被陸青青吼得臉青一陣白一陣。
陸長華起身作勢要打陸青青,被裴啟雲拉住:“有話好好說,孩子都這麼大了,打不得!”
“還反了天了她,這麼跟爹孃說話。”
陸青青看著陸長華嗤笑,“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
鬧了半天,兩人最後還是和離了。
陸青青據理力爭,最後分得三兩多銀子,還有成婚時的那些嫁妝,她沒有要,全部折成現銀,一共五兩銀子,全部進了陸青青自己的腰包。
陸長華和郝月娥覺得陸青青將他們的臉面丟盡了,直接和她斷絕關係。
陸青青拿著和離的銀錢,當天就出發去雲棲山了。
陸青青的事,讓王氏唏噓。
她大概是第一次見這樣當父母的,出了事不為自己孩子撐腰,反而推卸責任,讓孩子無依無靠。
翌日,鎮上的孫郎中竟提著藥箱上門了。
“孫郎中,您怎麼來了?”
“陸娘子,冒昧前來,叨擾了。是這樣的,老夫遇到一樁棘手的病症,想請你參詳參詳。”
“我?”
孫郎中看著陸逢時,那眼神分明就是,小老兒我什麼都懂的模樣。
陸逢時倒也沒準備瞞著。
她驚訝的是,孫郎中怎會知曉她的不尋常之處。
莫非上次診脈
那他就不僅僅只是普通郎中,還是道醫,不過沒有修為而已。
“好,您說說是怎麼個事。”
原來,鄰村一獵戶進山打獵,誤入一處陰寒深谷,回來後便高燒不退,渾身發冷打擺子,尋常退熱驅寒皆罔效,且身上開始浮現詭異的青黑色紋路。
到此,他們才驚覺事情嚴重,忙去請了孫郎中來。
孫郎中來到五里村,這一切脈就發現,那人脈象沉滯陰寒,邪氣入骨,不是尋常風寒。
“老夫觀其症狀,倒似沾染了極重的陰煞之氣哎,束手無策啊!”
他只看得出,無法根治。
孫郎中捻著鬍鬚,眉頭緊鎖,“不知陸娘子可有良策?”
這病症的描述,立刻引起陸逢時的警覺。
陰寒深谷,邪氣入骨,青黑紋路,既孫郎中已排除普通寒氣或瘴氣,那就只有可能是被陰邪之物所侵。
這正是她身為修士該去探查和處理的事。
既能行醫救人積累功德,又能實質歷練,或許還能發現新的修煉資源,便是一點點線索,那也是好的。
“我還需親眼看看。”
陸逢時起身回西屋拿羅盤和桃木劍,順帶拿了幾張畫好的化煞符,隨孫郎中一塊出門。
孫郎中此行來,是坐的馬車,就停在門口。
藥童在門外等著,見他們出來,連忙將馬凳拿下,扶著孫郎中上馬車。
“我不用。”
陸逢時左手拿著桃木劍,右手提著裙襬上了馬車。
呃.
空間怎麼這麼狹小?!
跟她料想的不太一樣啊!
沒想到平民的馬車和貴人的馬車差距這麼大。
走到村口,王娘迎面走來。
這段時間,她幾乎是繞著裴家走。
好在陸逢時也不常出門,現在人家坐在馬車上,笑臉相迎,王娘心裡打怵。
陸逢時卻主動打招呼,“王娘這是去串門了?看著精神頭比之前差了些,要多保重身體啊!”
王娘尷尬應聲:“好,好。”
為什麼身體差,她心裡沒數麼?
大兒娶媳婦的錢不夠,兩兄弟為此大打出手,他家男人也怪她沒教好孩子,那幾日家裡屋頂都快掀了。
她精神頭差不是正常。
看著陸逢時與老郎中離開,王娘這次可不敢再胡謅。
五里村是天雲寺的方向,快到天雲寺的時候,再往北拐,大概三里路,就是五里村。
見孫郎中去而復返,這家人原本死了的心又活了。
忙不迭的將人給迎進去。
“孫郎中,您是不是想到辦法了?求求你,救救我家男人.”
說話的婦人正是病人張大山的妻子劉氏,此刻面色焦灼,眼眶紅腫。
她話未說完,目光落在孫郎中身後手持桃木劍、氣質沉靜的陸逢時身上,帶著一絲茫然和微弱的希冀。
“莫急莫急,這位是陸娘子,她,醫術精妙,或可助我。”
孫郎中簡單介紹,便引著陸逢時快步走進瀰漫著濃重草藥味的屋內。
昏暗的土炕上,獵戶張大山蜷縮在厚厚的被褥裡,依舊瑟瑟發抖,面色灰敗如金紙,嘴唇烏紫。
他雙目緊閉,眉頭痛苦地擰在一起,額頭上佈滿了冷汗。
最觸目驚心的是裸露在外的脖頸和手臂上,蜿蜒著數道深青近黑的詭異紋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扭曲,散發著令人不適的陰冷氣息。
陸逢時眼神一凝。
果如孫郎中所言,不是普通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