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硯將驢車停在路邊。
無形的壓力籠罩著陸逢時,他問的更加直白:“陸氏,那晚你到底去了哪裡?見了誰?又做了什麼?”
每一個問題,都像重錘敲在陸逢時心上。
陸逢時的心沉到谷底。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迎上裴之硯的目光。
“官人問得好!”
陸逢時的聲音刻意帶上一絲顫抖的尖銳,像是緊繃到極致的弦,“那晚我去了哪裡?見了誰?做了什麼?官人當真”
她猛地抬手,指向自己額角那道傷疤:“看看這個!這就是答案!”
裴之硯眉頭微蹙,沒有打斷。
但眼神中的審視絲毫未減。
“她是被逼無奈?”
陸逢時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眼中淚光閃現,卻倔強不肯落下,“官人只看到她在公堂上的慘狀,可曾想過,為何劉青死前偏偏盯上她亡夫的私鹽賬冊?為何偏偏是五年前那樁不了了之的舊案?!”
她身體微微前傾,逼近裴之硯,“那晚,我根本沒回什麼孃家!我是去了村東樹林!因為有人.有人給我遞了訊息!說在那裡,能知道是誰害我撞破了不該看的事,引來這殺身之禍!”
裴之硯思維太縝密了,而她又不是一個完美犯罪者。
只能真假參半,再引入一個更模糊、更威脅的事件,轉移他的注意力。
說謊的最高境界是什麼?
就是讓謊言成為一種新的生存事實。
就像魚不會質疑水的存在。
“撞破何事?”
裴之硯終於開口,雖然聲音依舊低沉,但陸逢時敏銳地捕捉到他眼神深處一絲細微的波動。
自然不是信任,是那一絲絲的惻隱之心下對“秘密”本能的探究。
“我不確定!”
陸逢時搖頭,“我只隱約聽到.‘賬冊’、‘縣令’、‘五年前’.還有‘滅口!’”
她精準地將關鍵詞與錢氏案和五年前舊案掛鉤。
“我躲在樹後,心驚膽戰,卻看到一個黑影和劉青在爭執!似乎在逼問賬冊的下落!劉青好像很害怕!”
她再次編造一個模糊的目擊場景,將自己從參與者變成被動捲入的目擊者。
“他們打了起來!混亂中,不知是誰扔了石頭,恰好砸中了我的頭!我.我眼前一黑就滾了下去!”
這次她將額傷的來源嫁接到“神秘黑影”與劉青的爭鬥中,自己成了無辜被波及的受害者。
同時,她死死盯著裴之硯的眼睛:“官人,錢氏殺劉青為了自保!可那個逼問劉青、可能也想要我命的黑影是誰?錢氏一介寡婦,憑什麼能守住私鹽賬冊五年?五年前她丈夫的死,真就那麼簡單?劉青一個小小的書生,怎麼就捲入這些要命的勾當,還惹來了殺身之禍?!”
她連珠炮般的質問,將矛頭從自身巧妙地轉向了案件背後更龐大。更黑暗的陰謀。
她不是單純的在辯解自己無辜,而是在控訴一個籠罩下來的巨大的危險,並暗示自己額角的傷,正是這危險最有利的證明!
“官人,我當時很害怕,害怕那個黑影知道我還活著,會再來滅口!我怕牽連裴家!所以編了謊話.我不敢說!我怕說出來,下一個橫屍荒野的,就是我,或者是官人你!”
最後,陸逢時將裴之硯也拉入“潛在受害者”的範疇,用恐懼和可能的家族危機作為最後的盾牌。
她在賭。
賭裴之硯對“五年前舊案”和“官場黑幕”的警惕性,遠高於對她個人是否殺了一個人渣的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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