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賭他的理智會權衡,是揪著一個可能“被迫捲入”的妻子的“小謊”不放,還是去關注那個真正威脅裴家安全、甚至可能影響他仕途的巨大陰影?
陸逢時說出的一系列問題,如同一塊巨石投入裴之硯看似平靜的心湖。
他看著眼前這個淚光閃爍、滿眼恐懼卻又字字誅心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一種深沉的寒意和.忌憚。
她太懂如何利用人心,如何轉移矛盾。
這份心機和急智,絕非之前那個蠢婦能有的。
仙人點化?
他心底冷笑,恐怕是“妖孽附體”更貼切!
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妖孽”,對他更有用。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比之前更加沉重。
風穿過竹林,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許久,裴之硯握著韁繩的手背青筋暴起又鬆開,他緩緩收回那幾乎要將她洞穿的目光。
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
只是用近乎漠然的語氣開口,彷彿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對峙從未發生:“天色不早了,回家。”
他重新握緊了韁繩,驅車前行。
沒有再看陸逢時一眼。
陸逢時緊繃的身體瞬間脫力,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裴之硯沒有追問細節,沒有戳破她關於“目擊”和“被砸傷”的謊言,甚至沒有追問“遞訊息的人”是誰。
她知道這一關暫時算是險險地過了。
他們約莫從巳時出發的,中間停了兩刻鐘,到家的時候戌時過半兩人均是飢腸轆轆。
“我煮點稀飯,先墊吧兩口。”
陸逢時道:“還是我來吧,你去給二叔他們報個平安,省得他們擔心。”
裴之硯抬眸看了她一眼:“好。”
既是要去二叔家,裴之硯就順便將驢車趕去,因章俊徵的驢車是黎大爺家的,距離二叔家不遠。
裴之硯回來時,稀飯已經煮好。
他還從二叔家帶了些從地裡現摘的胡瓜,快速炒了盤,就著稀飯一起吃。
吃的差不多,裴之硯突然開口:“方才我與二叔二嬸商量過,等家裡的水稻收割完,我再動身去開封。”
那怎麼著也得再待個七八日了。
差不多十月初。
時間上還是很充足的。
陸逢時嚥下最後一口稀飯,點頭:“好。”
一家五口,都是正經的勞動力,剩餘的水稻五日就都割完,稻穀晾曬又花費兩日。
這日,王氏買了不少好菜,一家人開心圍坐在一起。
裴之逸開口道:“明日我就要去私塾,不能送哥哥了,弟在這裡以茶代酒,祝哥哥進士及第,金榜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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