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三歲的周爾襟弄全了商業發票、植物檢疫證等等檔案,讓人將那缸碗蓮運過海關,讓專業園藝師跟車送到姑蘇。
送過來的時候仍亭亭玉立,如同在港城時一樣。
她每天放了學就興致勃勃來看她的花。
但有一天她的小貓變成了一盆湯。
其實也不是缺這幾節瘦得要死的觀賞蓮的蓮藕,他們家是做能源起家的,從來不缺這幾個錢。
虞求蘭風輕雲淡說阿姨煮飯發現少買了蓮藕,藥膳沒有主菜配,就挖了她的碗蓮。
說她平時把該做正經事的時間都花到了這幾朵花上,玩物喪志也是時候戒斷了。
她那時站在那裡,安安靜靜什麼都沒說。
因為是爸爸的藥她沒有資格發脾氣。
她發脾氣就會變成”你怎麼這麼冷血,你爸爸病成這樣你居然不讓他吃藥,就幾節蓮藕而已,你到底想怎麼樣,是我們欠你的?”
就幾節蓮藕而已,超市很難買到嗎?非要她的小貓?
爸爸喝那碗湯的時候,她也只是麻木坐在那裡,她習慣不表現自己開不開心,難不難過,能控制的情緒都控制,因為那是不能解決問題也無人容納的多此一舉。
她只是孩子,清楚沒有反抗養育者的能力,讓養育者在她頭上當說一不二的主宰者,是客觀的無解情況。
爸爸吃完還評價一句,今天的蓮藕很柴很難吃,不要再買了。
不會再買了。
她的小貓只有一株,只有那瘦瘦的那一把。
周爾襟以哥哥身份發訊息關心她,問花怎麼樣了
她很想大哭一場傾訴,但她只是發給他:“以為熱情會消退,沒想到我還是很喜歡('w')”
周爾襟也回她表情包:
“那就好(^_^)”
越沒有,越喜歡。
直到此刻,虞嫿才突然意識到,周爾襟為什麼會記得小貓。
因為這才是周爾襟第一次送她花。
她真心實意:“以前小貓的事,麻煩你了。”
“以我們的關係,這稱不上麻煩。”周爾襟凝視她。
是世兄妹還是說夫妻?
聽他這樣說,她不免想到以後,她還會有很多親密的事要和周爾襟做。
一時呼吸有節拍錯了一下。
周爾襟取公筷給她夾菜,淨白長指比岫玉質的長筷更玉色清冷:“試飛專案進行得怎麼樣?”
“資料還有一些缺失,需要重新試。”她不言他人的敷衍了事,只說進度。
他溫慢道:“辛苦你了,這次是我——”
他話音未落,一陣急促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虞嫿提醒:“你先接電話。”
周爾襟只好收斂回話頭,接起電話:“好。”
對面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周爾襟溫潤的聲音帶了些安撫性質:
“事情是有點突然,但換能源合作商也是規劃內的事,抱歉,我會給其他董事一個合理解釋。”
莫名的,虞嫿覺得對面似乎是急促的。
因為周爾襟起身離開餐廳去接聽了,不欲她聽見。
過了一會兒,周爾襟回來,拿起隨手攀在椅背上的外套,依舊態度溫和:
“臨時有個會要開,我去公司一趟。”
“好。”她略頷首。
但剛剛吃完飯,她忽然收到條資訊。
是飛鴻航空的大股東女兒發過來的,就一個字:
“勁。”(牛逼)
她回:“?”
資訊直接顯示感嘆號,對方把她刪了。
這個“勁”無異於“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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