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虞嫿一下樓就看見周爾襟在餐廳看平板。
從他後面走過去,偶然看見標題《側向襟翼不同運動模式對撲翼獲能特性的影響》。
而他平靜翻著頁。
她有點意外:“你早上也有讀文獻的習慣?”
聽見她的聲音,他才意識到,她注意到他在看什麼了。
而他握著平板,溫和平靜地答一句:“嗯。”
這倒是出乎虞嫿意料,她也喜歡在起床後腦子最清醒的時刻讀文獻。
這麼巧。
她坐下來拿麵包:“我也會早上看論文,還以為除了不得已的科研牛馬之外,沒人會早上讀這些東西。”
太倒胃口。
聽著她這樣說,他卻沒有表露分毫波動,長年累月的剋制,顯得像是真的偶然。
幾年前。
有日清晨,周欽睡眼惺忪抓起餐桌上的牛奶喝,看見爺爺在看文獻,笑道:
“爺爺,虞家的妹妹和你一樣,都喜歡早上看這些看不懂的論文。”
那時周爾襟坐在那裡聽著,似乎平靜,但拿著杯子的手停住,底下都是翻湧的暗欲。
渴盼周欽多說一句有關於她的事情,好讓他多瞭解一些。
但她明明是弟弟的女朋友。
他以這卑劣的視角,窺探了她的細微毫末,窺探著他喜歡的人。
於是這些年都保持了早上看文獻的習慣,她發的學術文章他更是翻閱過無數次。
哪怕聊那些晦澀的專業內容,他都能保證和她有共同話題。
只是過去他從來都沒有機會。
因她身邊位置被不值得的人捷足先登。
虞嫿吃完早餐就離開,到了研究所,戴上眼鏡就開始寫報告。
遊辭盈一邊嚼甜甜圈一邊圍觀她寫,忽然被導師敲了一下腦袋。
一回頭,見是郭靜蓮,遊辭盈本來惱怒的表情瞬間變成舔狗臉:
“導,您這麼早就來啦。”
胖老太太戴著一副有掛脖繩子的眼鏡,半白的頭髮在腦後梳成小小一個揪,臉上嚴肅得連頰囊肉都更下垂了:
“專案到你手上一個月都沒有推進,現在我算是知道原因了。”
虞嫿和遊辭盈都是郭靜蓮的學生,所以關係格外好,但兩人待遇一個天一個地。
虞嫿是關門弟子,備受照顧,經費只有她一個人花,所有資源緊著她用,老師傾囊相授。
郭靜蓮比她還要想她順利畢業,師兄師姐都已經是業內大拿,人脈完全不用操心。
遊辭盈就不同了,是郭靜蓮返聘後再收的學生。
按道理來說,算開關門弟子。
每天舔狗似的求已經六十幾歲的老導師,指點自己慘不忍睹的論文,郭靜蓮經常看得吃降壓藥。
現在遊辭盈都還沒博士畢業。
郭靜蓮不看遊辭盈這個諂媚傢伙,看向虞嫿:
“飛鴻航空最近有一批我們所裡產出的無人機需要集體試飛,需要技術指導,你和辭盈去。”
遊辭盈幹活也莫名興奮:“就我和她嗎?”
“你還想要多少人?”郭靜蓮板著臉。
“沒有沒有,就這樣挺好的,這專案之前我也有跟,保證完成任務。”
郭靜蓮拍了拍虞嫿的肩膀,虞嫿頷首,小老太太才走。
導師一走,遊辭盈就握拳yes。
過了一會兒,有人把這次專案的人拉到一個大群裡。
遊辭盈正樂此不疲地翻,忽然表情僵了一下,把手機推到虞嫿面前:
“嫿嫿,你看看這個是周欽嗎?”
虞嫿掃了一眼。
那個拿著香檳敬朋友的灑脫頭像。
是周欽。
她收回視線:“不用管閒雜人等,我們做好自己的事。”
遊辭盈也不好說什麼,本人都不介意,她也不想煩虞嫿。
但許久,遊辭盈還是有些小心翼翼問:“嫿嫿,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五年就突然不喜歡了?”
之前虞嫿和被人下了降頭一樣,雖然她不言不語的,但每次周欽給她打電話,她都會立刻赴約,還穿平時很少穿的漂亮衣服,畫精緻的妝,願意陪對方玩到半夜。
虞嫿打字的動作停住,片刻後,她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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