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是不能說嗎?
或者說,她其實明裡暗裡問過,而對方沒放在心上。
還是她其實清楚,對方夜間的時間要急於玩樂,而不是和她做散步這樣平淡無奇的事情。
於是她壓下自己的期待,但其實,她很想要,只是知道得不到。
這樣簡單的要求都無法被滿足,在她生活裡是常態,她像一個吃飯被控制只吃三分飽的人。
周爾襟想了想:“可以,就近在中環散步可以嗎?現在基本沒有行人,店鋪也都關閉了。”
聽見他還和她商量去哪散步好,虞嫿心裡有些什麼被撬動,但她不說:
“可以…”
“上車吧,去遠一點的地方,靠近蘭桂坊的位置來往的人不算少。”周爾襟看了看前方路段。
“好。”她走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坐進去。
無由來的,她心底一直有的隱隱焦躁好像消失了,似乎吃了鎮定藥物一樣,腦子裡是一片安寧的,沒有那些嘈雜聲音的。
她其實有段時間一直有點依賴鎮定效果的中成藥。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每個人和她說的都是別人,你如果不靠導師什麼都不是,如果不是因為你姐姐你根本都不會出生。
她沒什麼創傷也沒什麼精神疾病,只是覺得會有點煩躁。
但有些事情,隱隱之間她自己是知道有渴盼的。
虞嫿閉上眼,靠著椅背休息。
周爾襟餘光稍微注意來往的人是否多,道路是否平坦適合散步。
畢竟香港的道路還是太多坡道,不是所有道路都適合散步,她又做完手術沒多久,儘量不走有坡道的路線。
虞嫿閉眼大概三五分鐘,周爾襟把車停下,在扶手箱裡拿東西:
“走吧。”
虞嫿睜開眼睛,眼前一條直線大道,她有些近鄉情怯地不看周爾襟,抱著蛋糕起身。
周爾襟將跑車的頂棚升起來,鎖了車。
夜間中環很安靜,林立的玻璃大廈只剩下一些裝飾光,顯得奢侈華麗。
毫無目的,沒有方向,周爾襟接過來她手裡的蛋糕盒,長指拎著絲帶,和她相近那隻手牽住了她。
虞嫿仰頭看他,而他墨色濃郁的眸子也看著她。
她肩膀貼著他上臂,呼吸好像都是交融的。
“去哪吃?”周爾襟溫柔問她。
虞嫿莫名的嘴角又微微上揚的趨勢,脫離平時的剋制,有點灑脫:“走到哪算哪吧,我們也可以邊走邊吃。”
他淡定道:“也可以我打橫抱著你,你把蛋糕放在懷裡吃,說不定還能時不時餵我一口。”
“你好奇怪。”她被這滑稽又無厘頭的話逗笑。
“這就奇怪了,那你還要和奇怪的男人散一個半個小時的步。”
虞嫿不知怎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又不想周爾襟看見,她收回了看他的視線,看著前方。
呼吸間有景觀樹木的氣味,風吹過來颯颯作響,月光燈光都漫無目的。
牽著周爾襟的手,寂靜的夜裡,有無數說不清的東西在瘋狂跳動,無數次目光交集,哪怕只是手臂貼著,也是彼此默許的身體接觸。
過了會兒,周爾襟聽見不成調的旋律,才發現竟然是虞嫿在哼著歌。
出乎意料。
周爾襟不動聲色道:“過兩天我和歐美一個唱片公司要籤合約,長期接送他們的藝人坐頭等艙世界各地跑。”
“嗯,又要很忙嗎?”虞嫿以為他重點是這個。
“忙還好,不過可以把你引薦給他們,你這樣前途無量的大歌星,他們肯定要。”
意識到他是在調侃自己,虞嫿無語地移開視線,卻無可避免地被弄笑:
“…你好煩人。”
她知道她唱歌難聽,他故意的。
周爾襟被罵了,反而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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