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她願不願意,周欽都看見大哥接過傭人拿來的髮圈,準備給她扎頭髮。
絲滑的一把頭髮碰觸過周爾襟的手。
其實周爾襟是看過周欽給虞嫿扎頭髮的。
那時是在蘭欽會玩鬧的間隙,他從不參加這種活動,卻因為聽說虞嫿要去,帶著自己私心,推掉應酬和會議去了。
他的人生從不做這種捨本逐末的行為,但卻失去理智地為她做了許多。
那時虞嫿應該是做實驗做到手抬不起來了,她有些生澀地和周欽解釋了一下。
她眼底帶著期待望著周欽,小聲試探著問他:“阿欽,你能幫我綁一下頭髮嗎?”
周欽本在和別人玩德州撲克,聞言,他立刻熄了煙,反著放下牌。
虞嫿滿眼期待又帶點悸動緊張。
周欽接過發繩,伸手去握她的頭髮。
周爾襟當時以為會看見曖昧又平生酸澀的一幕,已經做好隱忍心緒的準備,這感覺他已太熟悉,甚至來之前就做好準備。
但沒想到,周欽隨便用橡皮筋綁了一下,把她漂亮烏黑的長髮綁得一團亂,一圈貼著腦後,一圈壓在長髮的一半上,鬆鬆垮垮又敷衍。
甚至於虞嫿動了一下就鬆開。
她有些愕然,略僵在了原地。
而周欽絲毫不理,依舊和人笑談出牌,手邊一堆美金。
虞嫿那個眼神周爾襟都現在都記得。
她的愕然與失落仍然歷歷在目。
他寧願看見周欽曖昧體貼地靠近她,也不想看見是她受到薄待。
於她是驟然冬日,對他來說無異於重雪摧城。
他可以和她是沒有瓜葛的陌生人,但和她有瓜葛被她選中的男人,不能是這樣靠不住又隨意對待她的。
當時那個髮圈鬆開,落在虞嫿手上。
她整晚都黯然,但她是隻求諸己,不求諸人的人,不會去言說別人的對錯,只能是看出來她心緒,才有可能和她互相瞭解交心。
周欽根本都沒有發現她不開心了。
但他想去幫她仔細綁好,讓她開心些,卻沒有立場,只能佯裝平靜地看著她亂掉的頭髮,以一個局外人的目光。
他心裡比預期的更煎熬,那夜心情的苦澀比劣酒入喉更辛辣。
自此之後的日夜,甚至比嫉妒、酸澀更難捱。
可她認定一個人,哪怕對方犯許多小錯,她都能包容,極有容人之量,他當然尊重她選擇,直到周欽說出那番和她只是玩,不會結婚的話。
現在,這髮圈到了他手裡,那些煎熬與錯過的心痛,似有回天之力。
交到他手上,他不會輕易敷衍。
周爾襟終於伸出手,去握起她的頭髮,讓頭髮不干擾她的視線,以指為梳慢慢梳理著。
她的頭髮很絲滑,握在手裡豐滿的一大把,髮絲比大多數的人的都要細,因此而顯得青絲如煙飄渺,握起來卻實實撐滿指間。
他每編一節,心裡的情絲隨著青絲交織而洶湧傾瀉而落,縛著他長指。
陳問芸他們看著周爾襟低頭綁頭髮的表情很溫柔。
高大英挺的男人,大手握著柔軟的一把青絲,細緻耐心得不能再細緻耐心,慢慢認真給虞嫿編好一條辮子。
連周家父母都是有些微滯的,哪怕這一刻不說,他們都感覺得到,自己的兒子真的愛面前這個女孩。
無來由希望這個女孩也知道他的心意。
而虞嫿低著頭,長睫垂著,全心全意地建立公式和數學模型,絲毫沒有察覺到周圍氣氛都變了。
她還端起筆記本問他:“這個危機調控你們最後沒有記錄結果,但當時是你處理的,你記得最後結果嗎?”
周爾襟說話從未有過的錯漏:“你說什麼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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