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爾襟隨手摸過手機放在耳邊:“嗯?”
對面的人急速轉達情況。
周爾襟忽然鬆開虞嫿,他坐起身來,聲音不高,仍然是不會輕易把人從朦朧中驚醒的低頻:
“好,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開始換衣服。
虞嫿的眼睛半睜不閉:“怎麼了?”
周爾襟扣著睡衣解開的扣子:
“說是陳粒青今天試圖康復訓練,但突然狀態急轉直下,有胸腔積液,全身大部分地方發炎腫脹,我去看一眼。”
虞嫿一下就被這訊息弄醒了:“我也去吧。”
“你別去了,明天還要飛首都和人交流,今晚好好休息。”
周爾襟俯身親了她額頭一下,才拿起大衣穿上,直接遮住底下的睡衣。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房門關上。
虞嫿慢慢坐起來,房間內忽然變得很安靜,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很清晰。
而周爾襟在車上看著助理發過來的訊息。
他看起來平靜,但夜色深沉,他也半隱在夜色裡。
到了醫院,助理和他說話:“陳小姐說‘要就叫虞小姐來’,又說‘還是不要吵到虞小姐睡覺了’,才叫我通知您。”
周爾襟淡嗯一聲,往走廊裡走。
陳粒青的父母畢竟年紀大了,沒有辦法怎麼照顧她,也受不了刺激,怕再出事,陳粒青情況穩定之後,周爾襟就讓人把二老送回去。
現在在香港,周爾襟就是她唯一的監護人,或者說周家全家都是。
他問:“現在在做手術?”
助理如實說:“在抽胸腔積液,今天晚上積液壓迫心臟,差一點休克。”
“知道了。”周爾襟聲音四平八穩低聲應。
遠遠的,陳粒青在痛苦時似乎聽見了周爾襟的聲音,隱隱約約在手術室外,她聽不真切,一時不知道是自己太想他把其他人的聲音聽成他的,還是真的是他來了。
期盼是他,又下意識斬斷聯絡不敢想是他。
而醫生幫她抽著胸腔積液,抽出滿滿一瓶。
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陳粒青已經睡過去了。
周爾襟看見她的臉完全是雪白的,和平時趾高氣揚的樣子不一樣。
他面色沒有太大變化,但跟了過去。
陳粒青一直昏昏沉沉睡了很久。
她一睜眼。
一直在腦海深處的那個人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高大身影遮住外面傳入的月輝。
“醒了?”周爾襟平和說。
陳粒青幾乎出神看著他,又怕眼神洩露什麼。
病房裡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兩個,這情況幾乎很難得。
她心跳一直震,不知是病還是其他原因。
周爾襟盡職盡責:“需要什麼?”
陳粒青忽然如之前一般說:“全都怪你。”
周爾襟對於這種話已經聽得太多,淡定道:“嗯,全都怪我。”
他應了她,都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安慰。
他坐在一旁,依稀可以看見他大衣裡不是正裝,而是深藍色的絲綢睡衣,解開一兩粒釦子,鎖骨結明顯。
他是穿著睡衣趕來的,她都是第一次看他穿睡衣,如窺見他在人群之後的其他模樣。
“我要喝水。”陳粒青又說。
他高大身影起立,走到她旁邊,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溫水,但還沒有扶起她。
陳粒青只是動了一下,覺得身體裡鑽心地疼。
周爾襟來遞水杯時,她痛得一直攥緊周爾襟的手腕。
被她攥得發痛,但周爾襟面上一絲一毫變化都無,只是任她借力散痛,另隻手淡定如常幫她把被子拉上去。
眉眼平靜到深不見底,無法猜測周爾襟任何的思緒。
等到陣痛緩過去,周爾襟才發揮一貫優越的觀察力問:“還好?”
陳粒青的聲音頭一次溫和了一些,在沒有外人的地方無需任何掩飾:
“好多了。”
周爾襟很快收回手,不和陳粒青有太多身體接觸,儘量避嫌。
而在春坎角,虞嫿思索著,對方討厭周爾襟,又在這種情況下,看見周爾襟可能反而壞事。
病人又是女性,很多情況下週爾襟是不方便的,哪怕是照顧她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周爾襟是她另一半,都會有很多尷尬的地方。
對方是周爾襟的恩人,她也希望幫上點忙。
她起身換衣服。
陳粒青嗅到周爾襟身上除了苦艾和巖蘭草的氣息,還有一股若隱若現的含笑花幽香,花香融在冷香裡,顯得人更曖昧。
忽然有人輕輕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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