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帝目光落到夏璟臣身上,夏璟臣安靜地跪在地上,目光微垂注視著地面,誰也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夏璟臣。”
“臣在。”
泰和帝道:“朝堂上下,還有這京城,該理一理了。朕不相信,這麼大一樁案子,是那些不入流的江湖毛賊能做成的!”
夏璟臣躬身道:“臣領旨。”
杜演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皇帝的一句話,昭示著將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人頭落地?
泰和帝登基之後興起過三次大規模的清洗,頭一次是泰和帝剛登基的時候,第二次是泰和五年的科舉舞弊案,第三次是泰和六年的越王謀逆案。第三次就是夏璟臣親自抄刀的,那是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朝中官職素來都是僧多粥少,翰林院裡每年多少候補官員。但那一年愣是殺到不僅候補官員不夠用,朝廷還召回了不少之前被罷官的,甚至吏部不得不破格選拔了許多舉人來填充空缺。
這才過了不到兩年,還要再來一次?
泰和帝顯然並不關心杜演的憂慮,淡淡喚道:“韓昭。”
“臣在。“韓昭是一個身形魁梧的高大的中年男子,四十出頭模樣。除了沒有鬍鬚,只看外面說他是一個太監,不如說他是一名武將。
泰和帝冷冷道:“除了左右武驤衛、騰驤衛、羽林衛也由你節制。”
“是,臣領旨。”韓昭連忙應道,旁邊的易安祿忍不住側首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憤恨之色。
韓昭本就掌握著武驤騰驤四衛,如今又有了左右羽林衛,等於說親軍二十六衛有六衛都掌握在韓昭一個人手裡了。
想到自己上被黃澤踩在頭上,下被夏璟臣咄咄相逼,就連一個小小的錦衣衛指揮使沈缺也對自己陽奉陰違,易安祿心中的嫉恨惱怒就無處宣洩。
下了一連串的旨意,泰和帝心情似乎舒暢了幾分。
看向跪在一邊的杜演和於鼎寒臉色也緩和了一些,“兩位愛卿怎麼還跪著?都起來吧,坐下說話。”
杜演和於鼎寒對視一眼,心中已經明白了皇帝特意叫他們來的用意。
這是要他們去彈壓朝臣,在這之前要先讓他們感受一番帝王威儀,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果然,等兩人坐下了,就聽泰和帝道:“出了這樣的大事,朝野上下必定惶惶不安,朝堂上還要兩位多費些心思。還有京中的學子,莫要讓他們鬧出什麼大事。這件事,朝廷定會給出一個交代的。”
於鼎寒恭敬地道:“這些都是臣等分內之事,請陛下放心。”
泰和帝點點頭道:“兩位愛卿做事,朕自來都是放心的。於卿是江西人?”
“是。”
“江西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這一次……”泰和帝輕嘆了口氣,道:“於卿抽空也見見江西的學子,安撫安撫他們。”
江西這次損失慘重,先前死了個解元唐遷,昨天又死了幾個傷了幾個,今年的會試不說被一網打盡也差不多了。
於鼎寒應是,泰和帝對杜演道:“杜愛卿也是一樣,這些學子都是大慶未來基石,還是要看顧一些的。”
“臣明白。”杜演恭敬地道。
是該看顧,上一批被殺的官員還沒補齊,今年的會試又成這樣,朝廷總不能年年用舉人補缺吧。
泰和帝點點頭,道:“兩位愛卿且去吧。”
“是,臣告退。”兩人起身應道。
跪下,起來,再跪下,再起來,再跪下……
杜演:一把老骨頭了,要不陛下您直接讓我跪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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