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半。
秦遠被生物鐘準時喚醒。
這年頭,晚上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儘管昨晚回來晚,但倒頭就睡,依舊睡個飽。
秦遠自律做的好,醒了就起。
即使在前世,他也能做到鬧鐘一響,立馬起床,上廁所從不碰手機。
先去公共水槽邊洗漱一番,回來路過天井時,見許興堯正滿臉嚴肅地訓斥一個少年人。
少年臉色紅潤,長的胖胖的,這在當下,可少見。
秦遠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朗聲喊道:
“許叔,大清早就給人上政治課啊,居委會選你當政治輔導員,真是有眼光。”
“上政治課,這詞說的好呀,還是小秦有見識。”
許興堯咧嘴一笑,接著指著那少年人,臉一板,繼續道:
“不上課不行,這小赤佬思想出了大問題,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大清早在公廁大放厥詞。
說什麼農民同志是賤皮子、鄉下豬。
哼,沒有農民同志辛苦種糧,早給他餓死了,還能讓他吃的這麼肥頭大耳。”
那少年沒敢反駁許興堯,卻陰狠地剜了秦遠一眼。
秦遠狠狠瞪了回去,並說道:“許叔說的對,這種人就該好好教訓,我看勞動改造就挺合適。”
“就這麼辦!”許興堯拍手贊同,怒視那少年道,“秦小軍,你回去寫3000字檢討,另外這個月公廁的衛生,全部由你打掃。
告訴你,別想偷懶,我會一直監督你。”
“知道了,許叔。”秦小軍回道,接著落荒而逃。
別看許興堯沒編制,但在繁花弄堂的權利可不小。
像弄堂裡一些糧票、副食等物資的發放,都需居委會幹部協助。
看著秦小軍離去的背影,許興堯連連搖頭:
“同樣姓秦,差距真大,這小赤佬是85號秦貴家的,他爸當大車司機,家裡條件好,卻愣是把兒子教廢了。”
秦遠心說,夠巧的,原來是自己的便宜大侄兒。
兩人之前沒見過面,誰也不認識誰。
不過秦貴那貨就不是個東西,便宜大侄長殘,倒是一點不意外。
總算騰出手來,便宜大侄一路向北,秦遠朝那方向瞥了一眼。
那就辦他!
想著這些,秦遠若無其事問道:
“許叔,你聽說過收入與職務不符罪嗎?”
許興堯詫異問道:
“雖然聽著怪怪的,但意思我懂,問這個幹嘛?”
“如果,我們弄有人家裡藏了15斤香油,這肯定貪汙了吧?”
許興堯瞪大眼睛,吃驚道:
“乖乖,這得貪汙腐敗到什麼程度,才能弄到15斤香油啊。
像我家條件還算不錯,家裡那半斤香油,還是二女婿過年,從北大荒帶來的。
北大荒全國大糧倉,二女婿有點權力,也是費了不少勁,才弄到半斤香油。
大饑荒年,還能瞅見尾巴,就算你紅姨家裡,都搞不到15斤香油吧。
咱弄堂真有如此能耐的人?”
“應該有,我有點眉目。”秦遠回說,“時間不早,等我今晚下班,好好和許叔說說。”
。
二隊這周輪值的任務是站崗,這活簡單,秦遠上了一天平淡的班。
下班回來,許興堯帶著治安股長,見到秦遠,迫不及待問:
“小秦,我連咱居委會的治保主任老李,都給找來了,快給說說,誰貪了15斤香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