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從前世記憶看,這李科森是名政治科學家,搞政治一把好手,搞科研,麻瓜一個。
馮舒雅像是找到知音一般,帶著憤慨,傾訴著說:
“對,對,就是這個李科森,把孟德爾的學說批判成歪理,以前咱們盲目崇拜北邊。
導致即使現在,仍有許多農業研究員,把李科森的話奉為圭臬。
而孟德爾觀點被徹底邊緣化,更被打為‘資產階級偽科學’。
明明這是不對的。”
這女人還真是敢做敢說啊...秦遠心裡暗歎一聲。
也就是當下,不然這話,往前或是往後推個幾年,指不定惹出什麼亂子。
“老人家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個既然是雜交實驗。
馮同志能跟我說說,裡面的觀點嗎?”秦遠感興趣道。
前世學的孟德爾遺傳定律,他忘得差不多了。
沒記錯的話,偶像袁老的傳記上講過,他也是透過多次雜交水稻實驗,才論證了孟德爾的觀點。
秦遠很想致敬偶像,讓那位少走點彎路。
“嗯!我邊看,邊給你講。”馮舒雅眉眼笑成月牙,心花怒放著回道。
。
綠皮火車慢吞吞地行駛,窗外的景色,已然換成綿延不絕的山脈,霧氣環繞。
早上,秦遠不禁瞥了眼情報面板。
【白色情報剩餘:9】
這已經是他出發的第六天,終於要到紋山了,這次押運倒是平淡無奇,除了有點枯燥。
愣神間,窗外的景色陡然變化,遠處一座縣城的剪影若隱若現。
過了大約一刻鐘,前方車廂傳來乘務員高喊:
“紋山站到了!”
秦遠看著窗外的景象,明明是縣城,感覺還不如後世的偏遠山村。
真窮啊。
外面的房子多為幹欄式的壯族民居風格,木材、竹子為主體,少有磚牆。
整個火車的地面,也全是土路,車輛經過,掀起陣陣沙塵。
而行人們即使在冬天,也大都穿著草鞋,有的孩童還光著屁股。
好在聽馮舒雅說過,這兒的天氣冬暖夏涼,冬天氣溫6、7度。
火車準點到站。
董志剛、老郭神色嚴肅,全副武裝守在裝鉀肥的鐵箱前。
秦遠站起身,龍行虎步地來到前面車廂,乘務長早已在此等候,兩人一起下了車。
秦遠目光在站臺一掃。
站裡運輸方式多為毛驢拉著板車,腳踏車都不多,汽車更是少得可憐,只有一輛。
墨綠色的解放汽車,瞧著有些年頭,上面鏽跡斑斑。
正停在一面印有“鼓足幹勁”標語的牆下。
三個全副武裝的戰士立在車前,為首的舉著個木板,上面寫著:
歡迎滬城農科院的同志蒞臨。
秦遠走上前去,亮出證件。
對面面容滄桑的漢子敬了個軍禮,並朗聲說道:
“秦遠同志你好,我是藥用植物研究站保衛科長丁紅軍。”
秦遠回了個禮,輕聲說了口令:
“長江。”
“崑崙。”丁紅軍回答電報上收到的口令。
口令正確,秦遠帶著丁紅軍來到車廂。
丁紅軍確認鉛封編號無誤後,開啟鐵箱,又檢查鉀肥封口火漆,依舊沒有問題。
於是,雙方確認交貨,秦遠的押運任務就此完成。
藥用植物研究所,跟三七種植基地相鄰。
難怪謝春蘭說到了紋山州條件更苦。
這兒全是山路,一夥人搭上丁紅軍的破解放,跟逃難似的,一路顛簸,終於來到此次行程的終點。
西坡鎮。
。
傍晚,西坡公社招待所。
秦遠一路顛簸累壞了,舒舒服服睡了大半天才醒。
招待所依舊是幹欄式木樓,推門下了木樓。
發現馮舒雅他們不在,找人問了一圈,說他們去了三七種植基地。
肚子餓的咕咕叫,秦遠便沒去找他們,而是去了招待所食堂,打算弄點吃的。
丁紅軍之前幫忙換了農場招待所糧票。
這招待所條件,比起橋東生產隊,都不如。
秦遠坐在桌上,很快招待所的大廚給他端來倆粗麵窩頭,加一碗開水。
“方師傅,食堂就剩這些東西啦?還有其他的沒?”秦遠皺眉問道。
方師傅連聲抱歉:
“對不住,秦領導,越猴的國際友人來咱們公社,考察三七種植基地,好東西得先緊他們來。”
這年頭,見到個外國人可稀奇了,秦遠忍不住詫異說道:
“越猴的國際友人,真的...假的?別不是騙子吧?”
同時,他的腦海不由閃過馬衛平給他說的“越猴寶藏”。
方師傅連連擺手,說道:
“這話可千萬不能亂說,人家是什麼越猴勞動黨的,有公函,當初還有地委領導親自陪同,哪可能是假的。”
這要是真的,那如今國內和越猴的關係,應該不錯吧...秦遠心裡暗忖,這個他還真的不太清楚。
瞥了眼倆窩窩頭,他拿出兩塊冰糖加碗裡,窩窩頭就著糖水對付一口。
“咕嚕...”
忽地,一陣猛吞口水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秦遠轉頭看去,但見食堂不知何時進來三人。
其中倆五、六歲的小男孩瘦巴巴、髒兮兮的,身上裹著破布片,下身光屁股,小腿凍得通紅、發紫。
眼神可憐巴巴地望著倆窩窩頭。
倆孩子身後,還跟個面板黝黑的瘦老農。
老農手裡拿著根野山藥,露出憨笑,討好地說道:
“領導,野山藥好吃的,要嗎?”
秦遠皺起眉頭,卻見方師傅嘆氣說道:
“秦領導,這老嘎是老實人,他媳婦難產死掉了,家裡幾個孩子,全靠他一人拉扯。
你要是想吃山藥,就幫他一把,把這東西買下,我指定拿出全部廚藝,給你做個好吃的。”
秦遠點點頭,柔聲問道:
“這山藥你打算怎麼賣?”
老嘎謙卑說道:
“不要錢,家裡大兒學習考了第一名,想給他換個糖吃,要是沒糖,其他東西也成。”
秦遠想了想,從軍包裡拿出幾塊冰糖,又拿出一塊2尺見方的碎布頭,讓他選。
老嘎死死盯著碎布頭,說道:“換布,換這個新布!”
說罷,他取過背後的竹揹簍,拿出裡面全部野山藥,推給秦遠。
5根野山藥,5斤來重。
山藥擱在滬城2毛一斤,還是種植的,野生的挺難得。
換了布,秦遠想了想,又給了老嘎幾塊冰糖,樂的老嘎笑呵呵的。
等老嘎走後,方師傅毫不客氣的衝門外喊道:
“麻順,這是指定是你攛掇的,給老子滾出來。”
話音落下,一個眼裡閃爍著精明的漢子快步走進食堂。
衝秦遠狡黠說道:“領導,您剛才的那種布,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