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徵祥

第237章 蜀宮折辯

成都金殿內薰香繚繞,在雕樑畫棟間織就一層朦朧的簾幕。嵇昀身著玄色錦袍,與野南潯、薛芙並肩踏入殿中。

蜀主斜倚在鎏金蟠龍椅上,開口便說道:“當今各國並立,少有侵擾。大唐已得河北,中原霸主之位穩固,何苦對梁國窮追不捨?刀兵四起,徒增生靈塗炭。”

嵇昀長揖及地,復又起身,答道:“陛下可知,王莽篡漢時,天下義旗紛舉;今朱溫弒君屠宗,罪孽更勝一籌。昔年十國聯軍討逆,貴國大將王宗滌血灑疆場——”

他抬眸時,目光如出鞘的利劍。

“若縱朱梁苟延,何以告慰先烈?貴國高祖在天之靈,又豈肯瞑目?”

殿中重臣譁然。左相拂袖而起,面色翻湧:“你主屢興兵戈,分明是覬覦天下!”

嵇昀答道:“若是為國討賊,也能被扣上覬覦天下的惡名,那麼憑險自守,任由賊寇猖獗,不顧國恨家仇,又該論個什麼罪名呢?”

左相無言以對。

忽有一人怪聲怪語地說道:“唐王若真為討賊,何不在河北休養生息?卻要我小國相助,分明是想將禍水東引,貴國卻好坐收漁利吧。”說著又將指尖點向殿外。“我蜀中百姓安享太平數十載,豈容戰火殃及?”

嵇昀循聲看去,見說話的人年過古稀,舉手投足間不難看出是一學究,嵇昀並不與他搭話,而是轉身掃視百官,忽而輕笑:“當年貴國高祖與我大唐先帝歃血為盟,共立‘討梁復唐’大旗時,可曾想過偏安一隅?”他指節叩擊著殿中蟠龍柱。“東都一戰,朱友恭預設埋伏,若不是王宗滌將軍捨命相救,蜀高祖早已血灑洛陽,哪裡會有今日這樣的局面?各位大人說出這般話,敢情是想讓先烈之血白流嗎?\"

御史大夫拍案而起,鐵面冠上的獬豸角劇烈顫動:“你主雖稱唐王,實乃沙陀胡人,又與契丹聯姻,分明是夷入中國,狼子野心!”

此言一出,殿中氣溫驟降——當年李萱和親契丹之事,正中嵇昀禁忌。

“你放屁!”

野南潯瞪圓烏眼,氣得就要發作起來,嵇昀卻抬手止住他。陽光透過殿頂琉璃瓦,在嵇昀面上投下斑駁光影,他忽而從袖中展開一卷輿圖,“啪”地甩在玉案上:“這是盧龍戰場圖。”輿圖上硃筆圈注處,盡是唐遼交戰之地。

“閣下身為御史,本該依理直說,無私坦蕩,卻為何妄加猜度,惡語傷人?天日昭昭,契丹和朱梁蛇鼠一窩,先晉王李克用臨終折箭,誓為死敵。契丹南侵,擄掠郡主,試問我朝軍民,誰人不深以為恨,深以為恥!這才有大軍北討胡庭,連克松嶺、上京,逼得耶律德光倉惶逃竄。”他指尖劃過地圖西北角,突然壓低了聲音:“我主先祖三代,蒙受唐室厚恩,賜予國姓,我主陛下,幼年入宮,認祖僖宗,至今晉陽太廟之中,仍然供奉大唐列位先祖。”說到這兒,話音又是一轉:“爾等君臣也都曾是昭宗舊臣,試問先主牌位,現在何處?”

此話一出,蜀國朝堂一片啞然。

諫議大夫忽而出列,手中捧著一卷竹簡:“我有蜀地《民瘼錄》為證,自唐梁交兵以來,蜀中糧稅增至三成,百姓苦不堪言!”竹簡展開時,墨跡未乾的數字在陽光下浮動,“若再興戰事,我蜀中......”

“住口!”嵇昀忽然正色,腳踏在石階上發出清響,“貴國商隊經茶馬古道入梁境,販賣的鹽鐵可曾少收過一錢?”他目光掃過眾人變色的臉,“朱梁設卡盤剝時,是誰在收‘買路財’?如今大義當前,卻拿百姓做說辭——”他忽而冷笑,“當年高祖皇帝率軍出川時,百姓簞食壺漿以送,如今諸位的良心,可還如當年般赤誠?”

殿中死寂。

見百官鴉雀無聲,蜀主指節捏得泛白,忽而拍案:“想讓朕配合出兵不是不可,需答應朕一件事。”

嵇昀見其鬆口,便請他說出條件。

“請三位留居成都,終身不再出川,怎樣?”

野南潯和薛芙聞言都是一怔。

“這小子想把我們扣住當人質......我呸。”野南潯小聲啐了一句,攥起了拳頭,隨時準備鬧翻。

“我以為是什麼大事,若真能促成唐蜀兩家結盟,共克賊梁,川中山河秀麗,我們三個很樂意在這兒住下。”

“師父!”“昀哥.......”野南潯和薛芙同時投來疑惑的目光。

嵇昀笑著繼續說道:“涉及國事,我不敢擅專,請需容我等修書稟明陛下。”

蜀主道:“先生是大唐皇帝身邊的紅人,若能留在成都,讓朕沒有後顧之憂,便是為兩國邦交作了大貢獻。”

嵇昀道:“蜀中天府之國,果能在此衣食無憂,自在逍遙,是多少人嚮往不得的福分,只是往後日子久了,陛下千萬不要嫌我們白吃白喝才是。”

蜀主聳肩一笑,示意罷朝。

嵇昀三人回到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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