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格一大清早前來拜訪。
“皇上特地差某過來探望。不知嵇侯和幾位住的安心否?”
面對張格的殷勤笑語,野南潯卻懶得理會,這也不奇怪,畢竟他現在最厭煩的就是這一幫蜀國君臣了。
“師父,探監的來了。”
野南潯朝裡面喊道。
門吱呀開啟,嵇昀出來,見過張格,二人各自落座。
張格道:“嵇侯不要怪罪,我主愛惜嵇侯人才難得,想在蜀中為閣下授官進爵,倚靠重用。之所以暫時將館舍保護起來,無非是不捨嵇侯離去啊。”
嵇昀道:“我當日在朝堂上,已然挑明心意,表示願意留在成都,只是蒙君之恩,承君之命,須得有始有終,來去明白。故而想讓我這兩個隨從,送信回去晉陽,面見主上,講述緣由,申明心意,如此才敢安心留下。如今尊駕主上不許我派人送信,豈不有欺辱大唐使者的嫌疑嗎?”
張格見嵇昀臉露不悅,連連拱手謝罪,答道:“嵇侯勿惱,我主不是不許你送信,只是......只是這裡還有個不情之請。”
嵇昀道:“大人有話,儘管直說。”
張格瞥了一眼嵇昀身旁侍立的薛芙,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實不相瞞,當日嵇侯在散星樓作法,我主看到天女臨凡,心中大受觸動。再後來,嵇侯入宮,你身旁的這位姑娘,生得傾國傾城,竟與那天女一模一樣。我主說了,若能聯姻,兩國永結盟好......”
“你個老不才!”
野南潯騰得火氣,跳腳上來就要打張格,嵇昀雖然攔著,但也臉色陰沉得十分難看。
張格急忙說道:“我主有意與貴國結秦晉之好,只要姑娘願意,嵇侯同意,我主上願以大婚之禮,風風光光迎娶姑娘。”
薛芙聽了這話,頓時花容變色,不自覺地揪住了嵇昀的衣角。
“混賬話!”野南潯越聽越怒,舉起瓦罐大的拳頭要打,張格嚇得連連後退,驚動御營司官,殿外甲冑聲驟然密集——百餘名刀斧手已列陣廊下,刀刃在春日陽光下泛著冷光。
“不許傷著丞相大人!”
野南潯按劍上前。
“來吧,掏乾塘水捉王八,爺給你們全收拾了!”
雙方眼看就要動起手來,嵇昀站出來,把野南潯推擋在身後。
“我此次前來是商議聯合伐梁大事的,阿芙不僅是我自家小妹,更是大唐皇帝欽派的使節之一,蜀主既欲結善緣,也須依邦交禮儀而行,如此劍拔弩張,果真不怕唐王怪罪麼!”
正說著,一道紅光自其身前身後騰然而起,熱浪直撲人臉,加之其此刻瞠目怒視,火光籠罩之下,正如祝融臨凡、火神降世。
張格等人不知這是催動朱垠元氣之故,都被嚇得面如土色,只管灰溜溜退出了館舍。
面對嵇昀突然發怒,連一向暴躁的野南潯都覺得驚訝,殊不知,自從李萱被迫遠嫁契丹之後,逼婚這種事,已然成為嵇昀心裡不可觸犯的逆鱗,彼時形勢衰微時如此,如今身後的大唐國力鼎盛,自然更是如此。
張格碰了一鼻子灰,正愁沒法兒回去向蜀主覆命,湊巧撞見一官轎從門前經過,轎中人瞧見驛官外面滿是兵丁,又見宰相張格愁容滿面,於是停轎詢問緣故。
張格貴為宰相,但見了那坐轎的人,竟上前一步,搶先行禮。
“八爺。”
原來從轎子裡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原忠武八都之一的李師泰,此時,他亦年過四旬,臉色透著陰鬱,不復往日神采。
“張相,這麼多兵馬圍住驛館,發生什麼大事了?”
張格如實講述,李師泰聽說驛館裡住的是嵇昀,便無意再聽下去。
“那姑娘非比一般,整日不理嵇侯左右,嵇昀不肯割愛,還發了火,把老夫等人趕了出來。”
正待扭頭便要鑽回轎子裡,聽到張格說起嵇昀身邊有一年輕貌美的姑娘隨行侍奉,李師泰眉頭皺起。
瞭解了箇中原委,李師泰回身對張格道:“黃巢之亂時,我和這位嵇侯爺同在楊魏王手下做事,還有些交情,張相要是信得過,這件事就交給我辦,管教陛下如願以償。”
張格喜道:“八爺挺身而出,為老夫解憂,老夫感激還來不及,哪敢不信。”轉念又有顧慮,補充道:“若能說服嵇侯,促成婚事最好,如事不成,也不敢惹惱了他們,眼下唐軍兵威正盛,不可輕易招惹,以防引來大禍啊。”
“張相放心,我有分寸。”
二人正說話時,頭頂上鴉聲聒噪,引他二人抬頭觀望,只見數只烏鴉在空中盤旋。
張格疑惑道:“平時見不到這麼多烏鴉,今天這是怎麼了?”
與鴉群盤旋不同,一隻單飛的烏鴉撲騰著從牆內飛出,徑自投東面而去。李師泰順手從兵士那裡奪過弓,搭箭上弦,嗖的一聲射去,力道之大,準頭之穩,箭徑直穿過烏鴉的胸膛,仍有後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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