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9年秦二世胡亥元年沛豐邑中陽裡
才三歲的劉盈,腳踏草鞋,身穿破布麻衣,手中拿著剛從林間撿的松果,跌跌撞撞地在山間行走著。
他其實也不想一個人走在這麼荒涼的山裡,但他父親已經好久沒有回家,母親多日前孤身一人去尋。後來母親便甚少歸家,就算回來也是收拾錢糧然後在離開。鄰居們都說他父親因為私放役徒,犯了大罪,才藏在山裡不敢回家的。
可他父親不是亭長嗎?
劉盈扁了扁小嘴,決定要自己去找父親,雖然姐姐說父親多長的山理他們家很遠,但他還是偷偷跑出來了。
此時正是盛夏之際,林間雖然陰涼一些,但仍然酷熱難當。抹了一半臉上的汗水,劉盈覺得喉嚨有些乾渴,便毫不浪費地舔了舔掌心的汗珠。
鹹鹹的,好像更渴了……
左右環顧了一下,劉盈眼尖地看到前面的山林間影影綽綽坐著一個人,他邁著小短腿走了過去,注意到那人正捧著一個盂碗,低頭看得專注。
因為那人是席地而坐,所以劉盈也很容易地看到那個盂碗之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盂是裝飯和盛水的器具,劉盈是認得的,因為自己也有一個小盂碗。但這個盂非常精美,是髹漆成器,內裡是鮮豔硃紅的赤漆,外面是尊貴的黑漆,還用赤漆繪以雲紋。黑紅是當下最有身份的顏色,即使母親呂雉的家境較好,帶來的嫁妝非常可觀,劉盈也沒有見過如此精緻的盂碗。
可是就算是這樣精緻的讓人移不開目光,現在在劉盈看來也不敵一碗水珍貴。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人,發現他渾身汙濁不堪,也不知道在外面流浪了多久,和他手中那一塵不染的盂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人頭髮散亂,又低著頭,所以看不清面容,但劉盈覺得他應該年紀不大。因為姐姐說過他這樣的小孩童叫垂髻之年,頭髮是隨意垂下,姐姐說等他長大了才能把頭髮梳上去,才叫及冠。
劉盈有些失望,因為他發現這人身上除了手中的漆盂外,沒有任何包袱。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劉盈覺得他還是打道回府的好,運氣好的話還能趕上晚上姐姐做的饃饃。看來父親說的沒錯,再大的雄心壯志,都要拜倒在吃喝拉撒之下。
在走之前,劉盈還是好心地對那個人說道:“快點回家吧,山裡會有妖怪吃人的!”
小劉盈剛奶聲奶氣地說完,一陣山風正好吹過,讓他打了個哆嗦,更加害怕起來。他立志離家出走去找父親的時候,自信滿滿,現在卻打退堂鼓了,才想起姐姐說的這句話,更讓他瑟瑟發抖。
而且同時有一個念頭無法抑制地從心頭升起,難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妖怪?
劉盈渾身僵硬,想要離開卻不只是因為飢渴還是害怕,竟無法挪動腳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緩緩地抬起了頭。
在看清那人真面目的時候,劉盈更加驚怖了,那人年紀並不大,臉容清秀,一派書生之相。但此人脖頸之處竟有一道還未癒合的傷口,像是被人橫砍了一刀,猙獰的傷口從破舊的衣衫領口延伸而出,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的。
劉盈覺得山野精怪不可能淪落到這種地步的,此時秦二世暴政亂天下,各地流民四起,也許是他遇到了什麼事才逃入山中的。劉盈雖然年紀小,但卻因為姐姐教導得好,便好心的建議道:“沒地方去嗎?不如去我家也可。”
那年輕的男子雙目本已死灰,聽到了劉盈這句話後,才緩緩地眨了下眼睛,扯了扯嘴角吐出幾個字:“不用,多謝。”聲音晦澀嘶啞,像是許久都不開口說話的樣子。
劉盈見他說話,好奇心便壓過了恐懼,指著那人手中的漆盂道:“這漆盂是你的嗎?”這其實也不能怪劉盈之一,因為看這人如此落魄,卻又拿著如此珍貴的漆盂,實在是很詭異。
那年輕男子並未回答,反而問道:“汝知何為漆器?”
劉盈歪著頭,他周圍的人說話都沒有這麼文縐縐的,但好歹也能聽懂這人說的是什麼。什麼是漆器?他疑惑的搖了搖頭。漆器都是很神奇的存在,又輕又結實,那麼光亮誘人,宛若珍寶。
“阪有漆,隰有慄……虞舜做食器,斬山木而財之,削鋸修之跡,流漆墨其上……禹作為祭器,墨染其外,朱畫其內……”也許是找回了說話的感覺,那人越說越流暢,聲音也越來越大。雖然依舊嘶啞,卻透出一股凌冽的味道,在山林間順著山風傳出去很遠,隱隱還有迴音出現,劉盈其實十句有九句都聽不懂,但他覺得這聲音抑揚頓挫很好聽,便連一時的飢渴都忘記了,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聽得異常仔細。
“知曉周易否?”那年輕男子忽然話題一轉,反問道。但他也沒指望只有兩三歲的劉盈能回答他的這個問題,略一停頓之後便續道:“周易有八卦,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這八句並非簡單地為了記誦八卦的卦象。”
劉盈似懂非懂地聽著,禮貌地並沒有插話。
“周文王姬昌不僅寫了卦辭與爻辭,連這八卦每一卦代表的器物也都造了出來。”年輕的男子輕嘆了一聲,用手指摩挲著漲中的漆盂,“這就是震仰盂。”
“震仰盂?”劉盈不解地重複道,這個漆盂看起來是珍貴,但沒想到會有一個這麼古怪的名字。
“震卦的卦象,神似一個正著放的盂。震卦一出,乃動搖國之根本……”年輕男子忽然喉嚨復而嘶啞,捂著嘴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可能由於喉嚨的傷口還未全好,劉盈可以看到那猙獰的傷痕中還透著血絲慢慢滲出。那男子手中的漆盂也沒有拿住,掉落在地,骨碌碌地滾到了劉盈面前。
“你……你還好吧?”劉盈忍不住撿起那個盂碗,打算還給那個年輕男子,但他卻感覺到手中的重量一沉,差一點拿不住那盂碗。他低頭一看,卻見盂碗之中,竟憑空出現了滿滿的一盂清水!
劉盈一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剛剛這漆盂在那男子手中時明明是空的,為什麼他剛撿起來就裝滿水了?
那年輕男子表情複雜地看著劉盈手中的震仰盂,半晌之後長嘆了一聲道:“善待此物,莫讓其再墜地而震之了。”
“啊?”劉盈莫名其妙地抬起頭,卻見那男子已經站起身,踉踉蹌蹌地朝山林的更深處走去。
劉盈捧著那漆盂,往那男子的方向追了幾步,就再也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了。低頭看著漆盂中的清水小劉盈忍了又忍,終於低下頭嘗試地輕抿了一口。
甘甜潤喉,劉盈眨了眨大眼睛,捧著漆盂咕嘟咕嘟地喝了個乾淨。
可是漆盂中的清水復而又出現了,還是滿滿的一盂,劉盈為之愕然。雖然年紀小,但他也知道普通的盂碗裡是不可能不斷溢位清水的。難道剛剛那個男子之前低頭失望地看著這漆盂,是因為在他手上,已經不能再出現清水了嗎?
小劉盈並沒有多少時間來研究這個問題,他姐姐隨後就找了來,還要把他拎起來一頓胖揍,小劉盈馬上獻寶似的把手中的漆盂和自家姐姐分享。
說來也奇怪,只要漆盂在劉盈手中,便是一滿盂的清水,但在姐姐劉樂的手中,便是一個普通的盂碗。
劉樂今年已經九歲,早熟得不像是普通女童,小劉盈把他和那個年輕男子見面的事情說得磕磕絆絆,她也看得出來這漆盂頗有些來歷,便叮囑自家弟弟收好,不要和其他人說。
“連爹孃也不說嗎?”小劉盈歪著頭問道
“等他們歸家吧……”劉樂摸了摸自家弟弟柔軟的發頂,也想著這件事必須要跟父母說一下。
兩姐弟想得很美好,但現實卻很殘酷。過了沒多久,便有訊息傳來,說他們兩人的父親劉邦,在芒碭山斬白蛇起義,反了!
其實在陳勝吳廣大澤鄉起義之後,這世道就亂了。劉邦在沛縣的人緣極好,有許多朋友聞言紛紛前去投奔,劉樂劉盈姐弟也有親戚鄰里幫忙照看。生活依舊繼續著,只是劉盈多了個小秘密,時不時就會把那個漆盂拿出來看看,喝幾口甘甜的清水便會高興好幾天。
他們的父親再也沒有回來過,母親回來過幾次,又匆匆離開,兩姐弟在之後的幾年間斷斷續續地聽到關於父親的訊息。什麼進軍咸陽、鴻門宴、分封巴蜀漢王……之後,便是彭城大敗。
沛縣一片大亂,傳說霸王項羽即將血洗沛縣,一時謠言四起,誰都不知道真正發生了什麼事,眾說紛紜。已經十二歲的劉樂偷偷帶著六歲的劉盈躲入山林之中,兩姐弟走得匆忙,乾糧並沒有帶多少,更遑論水了。虧得劉盈還抱著那個漆盂,兩姐弟才不至於在林間渴死。
劉盈隱約記得,他們現在所在的山林正是當年他和那名年輕男子相遇的地方。兩姐弟互相扶持地在林間躲了書人妻,終於等來了一輛馬車。
父親離家的時候,劉盈年紀還小,早就不記得父親的相貌了。但劉樂依稀有印象。,所以驚喜地拽著弟弟上前相認。原來劉邦彭城大敗,便往沛縣想接了家人一起逃,但妻子呂雉和父親卻在亂軍中失散。他先是回了趟家,沒有找到兒女,以為也是失散了,沒想到還能相見。
形式緊急,也沒有留給他們抱頭痛哭的時間,劉邦的太僕夏侯嬰連忙跳下馬,把劉氏姐弟抱上馬車,重新駕馬飛馳起來。
夏侯嬰和劉邦是很要好的朋友,劉盈雖然當年還小,但對夏侯嬰的大鬍子印象深刻,當即甜甜地叫了他一聲大鬍子叔叔。至於自己的父親,劉盈看了一眼,發現這個看起來極為陌生的父親一臉陰沉,渾身戾氣再無半分剛才相認時的驚喜。
應該是打了敗仗的緣故吧……錄音不敢去招惹父親,把自己小小的身體躲進了姐姐的懷抱中。當然,手中的漆盂依舊牢牢地捧著。
說來也奇怪,馬車顛簸得如此厲害,可這滿滿一盂清水,卻沒有半滴灑落在外。
真好,等一會兒還可以給父親喝,他定是渴了。劉盈喜滋滋地想著。
劉樂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敏感地察覺到久別重逢的父親並沒有她想象中的慈祥和藹,而且現在逃得那麼急切,恐怕他們是捲入了一場危機之中。隱隱地還能聽到遠處馬蹄轟隆作響和呼喝的聲音,劉樂有些後悔上了這輛馬車,但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緊緊地抱住懷裡的弟弟。
劉盈不知道自家姐姐複雜的心情,只是注意著手中的盂碗。不知道過了多久,劉盈感覺到一股大力傳來,忽然間天旋地轉,從馬車上掉落在地,翻滾了兩圈之後才懵懵懂懂地單手撐地起身。
和他一起掉下馬車的姐姐趴在他身邊,背上還有一個大腳印,顯然他們是被人踹下了馬車。
是誰?大鬍子叔叔在前面駕馬,馬車上分明只有父親一人!
劉盈迅速抬頭往前面的馬車上看去,只見父親冷冷地坐在馬車之上,臉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啪嗒!”
劉盈懷裡的盂碗終於跌落在地,裡面的清水灑出了些許,在乾涸的沙土之上潤出了一滴滴溼潤的痕跡,就像是誰流出的淚水。
劉盈對自己的父親並沒有太多的印象,但這幾年間,姐姐和鄉鄰們不間斷地談起他父親是多麼的英明神武,威武過人,是多麼令人信服欽佩的漢子。所以在這一刻,劉盈完全沒有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他呆呆地撿起盂碗,看到裡面僅剩的半碗輕鬆哇,才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丟失了一樣。
並不僅僅是盂碗中灑出去的那些清水。
大鬍子叔叔停下馬車,和父親吵了起來,又把劉盈姐弟抱上了馬車。
然後父親為了減輕馬車的重量快點逃脫,又把他們踹了下去。
如此反覆,三次。
劉盈已經完全呆滯,劉樂也不再哭泣,只能緊緊地抓住懷中的弟弟。
夏侯嬰和劉邦大吵,劉邦數次拔劍威脅夏侯嬰不要管自己的兒女,後者見狀便直接便兩姐弟抱到了自己的馬上,一路狂奔。
劉盈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達滎陽的,許久才在自家姐姐關切的目光中恢復神智。
兩姐弟相顧無言,心中的悽切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好像只要誰也不提起,那件事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盂碗中的清水再也不復從前那麼滿,只有大半而已,劉盈隱約間猜到可能是他把盂碗掉落過一次的緣故。
但這盂碗中的清水代表了什麼?他並不知道,只是覺得再喝那清水時,也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甘甜,清淡無味,和普通的水已沒有任何區別。
父親在滎陽暫居,除了大鬍子叔叔外,沒有人知道那日父親是如何無情地把他們姐弟兩人踹下馬的。父親的下屬眾多,閒時劉盈偶然遇見幾個,也都恭敬地稱呼他為大公子。劉盈從未見過如此陣仗,初時有些不太適應,但之後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大公子又如何?在父親心中不還是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累贅?
姐姐好像是因為受到了驚嚇,開始足不出戶,聽說父親已經開始為她找婆家,為了聯姻其他勢力,當真是物盡其用。
只有六歲的劉盈聽到的事情很多,因為許多人都沒有把他真正當回事,反正聽不大懂。但劉盈覺得自己瞬間長大了,變得不愛說話,笑容也消失了,大部分時間都是抱著那個漆盂沉默不語。
很多人都以為那漆盂是他母親的物事,所以不以為意。
這一日,他見到父親親率諸將去城外迎接,簇擁著迎回來的一名穿著甲冑的英武將軍,看起來是那麼的面熟。
劉盈愣愣地站在不遠處,像是感應到了他的視線,那名年輕的將軍在經過他身邊時,看到了他懷裡的那個只有大半清水的漆盂微微一怔後朝他淡淡一笑。
“林中一別,已三年矣,大公子別來無恙乎?”
劉盈並沒有多少機會與那名將軍說什麼,父親好像非常著急想要與其談話,拉著對方便離開了。
低頭看著手中的漆盂,清澈的水面上倒映著他自己的面容,劉盈看到盪漾的水面上自己眼瞳中的波動。
他開始打聽那名將軍。
原來叫韓信,無父無母據說年少時便四處流浪,吃過很多苦,在淮陰時還曾經被一群無賴取樂,承受胯下之辱。後來曾投奔項羽,在其帳下做了一個持戟侍衛,因為沒有得到重用,轉而來投奔他父親劉邦。
自然也不會這麼容易就得官職,他只當了個看守倉庫的衛兵,甚至還被莫須有地定了個謀反的死罪。若不是臨行刑前的一句自辯,讓監盞的夏侯嬰覺得其非常人也,這一代名將便會就此隕落。
雖然劉邦後來並未重視他他卻和丞相蕭何來往密切。可在漢軍中依舊得不到重用的韓信終於選擇離開,引得蕭何月下追韓信,傳為漢軍中的美談。
其後官拜大將軍。
自此,戰神無敵!
劉盈靜靜地聽著旁人七嘴八舌說著韓信的事蹟,有人豔羨,有人崇拜,有人輕蔑,也有人不以為意。
劉盈還小,但他卻覺得,這樣能屈能伸的,才是真正的男人,即便被人踩入了最卑賤的汙泥之中,也能再次頂天立地地站起來。
他很想找機會去問問他,這震仰盂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惜他的父親不可能讓他手下的大將軍與自己的兒子接觸,第二日他便被立為王太子,送往關中。據說滎陽的防守全部交予韓信手中,立刻就像被施展了巫術一般,勝負倒轉。雍丘外黃等地接連被漢軍奪回,又在滎陽、成皋、洛陽一帶建起了防禦線。
這條防線,項羽至死都沒有跨過去一步。
戰火的血腥與殘酷,被牢牢地隔絕在這條防線之外。劉盈在關中的日子過得很平淡,母親回來了,但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父親也多了一個侍妾戚姬,為他添了一個弟弟叫劉如意。父親視如珍寶,母親如臨大敵。
劉盈一點都不覺得嫉妒,那種人的愛,如燃燒著的烈火,看起來很明豔溫暖,但靠得太近就會被無情焚身。就像那日,明明相見時喜不自勝,轉眼間便講人踹入深淵。
前方戰事的訊息不斷傳來,三年之間,韓信一連滅魏、徇趙、脅燕、定齊……一直到垓下與項羽展開決戰。
滅楚!
那韓信上了戰場之後居然從無敗績!這才是真正的百戰百勝!國士無雙!
關中一片雀躍,但也有些不和諧的聲音傳出,謠稱韓信想要擁兵自立,稱王稱帝。
劉盈並不覺得有何不妥,父親的基業可以說是韓信一手打下來的,父親他又做了什麼?彭城大敗之後,奪了韓信的兵權,封其為相國,讓他自己徵兵伐齊。而就在垓下決戰之前,劉邦還被楚軍大敗,若不是韓信力挽狂瀾,父親早就死無葬身之地。
訊息又傳來,韓信的軍權再次被奪,被封為楚王。
錄音萬分不解,為什麼他那麼聽父親的話?不自己做皇帝呢?
父皇登基的那一夜,他捧著那個有著大半碗清水的漆盂,喃喃地問出聲。姐姐早就已經出嫁,他也養成了和漆盂自言自語的習慣。
“當皇帝有什麼好的呢?”有個聲音從窗邊傳來,有著熟悉的嘶啞。
劉盈一驚而起,立刻推開窗戶。在清冷的月色下,那個名震天下的大將軍,正一身素服,按劍而立,英姿颯爽地站在他窗外。
“將……將軍!你怎在此地?”劉盈被嚇得不輕,他雖然才九歲但也知道如果讓別人發現他回到了關中,肯定掀起一片軒然大波。
“特來見大公子最後一面。”年輕的將軍風度翩翩地施了一禮,隨後站起了身看著劉盈,那雙丹鳳眼中透出複雜的神情。
劉盈低頭看著自己,因為母親和張良的努力,甚至請來了商山四皓,父親才沒有改立劉如意為太子。他依舊是大漢的皇太子,身上穿著的是最尊貴的玄色禮服。劉盈抬起頭,感覺這位年輕的將軍是在透過自己,懷念著某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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