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烏雲遮天蔽日,驟起的狂風捲著漫天的鵝毛大雪橫掃大地,湯遠下了公共汽車,謝絕了同車的好心大嬸讓他到對面家裡坐坐避避風雪的邀請,緊了緊身上的小羽絨服,確認手中的兩根糖葫蘆還有那包點心沒有掉下去後,便一戴帽子悶頭衝進了風雪中。
“哎呦!這是哪家的大人這麼狠心,讓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啊……”大嬸的嘮叨逐漸被風雪吹散,再也聽不清了。湯遠抹掉一把臉上粘著的雪水,立刻小臉就凍得跟蘋果一樣紅彤彤的。
每次進城趕集都會懊惱為何他會住在這麼偏遠的地方,湯遠各種敢怒不敢言,誰讓他是想出門的那一個,不像家裡那位祖宗都不食人間煙火了,更何況他也不敢讓那位祖宗出門啊!
又冒著風雪沿著山路走了許久,湯遠只是個十歲的小孩子,但一個人走山路卻完全不害怕,甚至還熟悉這裡的地形。即使風雪大得迷眼,他也能輕易地避開路面上的塌陷大坑或者冒出來的尖銳石頭。又往山林深處奔了十幾分鍾,在繞過一片密林之後,湯遠便看到了那個自己熟悉的小屋在一棵老槐樹下露出了一角房簷。
這個小屋很不起眼,就像是普通的農民在大山裡修建的白牆紅頂的瓦房一樣,只是因為上年頭了房頂瓦片上的漆剝落了一些,白牆也灰撲撲的,看起來就像是很久都沒有人居住了一般。
湯遠看到了小屋之後,並沒有減速,反而越跑越快,眼看就要撞到屋外的柵欄時,他伸出小手在柵欄上一撐,小身體變輕巧地一個前空翻越過了柵欄,雙腳砰的一下完美地落地。
“十分!”湯遠揮舞著小拳頭,驕傲的挺胸。
然後又有砰的一聲響起,他低頭一看,立刻苦瓜臉了趕緊撿起因為動作太大而掉在地上的糖葫蘆。幸好他買的時候讓店主在外面多包了層牛皮紙,這才沒有弄髒。
湯遠抖了抖身上頭上的雪花,這才推門進屋。漫天的風雪被一扇木門關在了他身後,讓他馬上就暖和起來。他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脫衣服,羽絨服、外套、毛衣、保暖衫……等他走到屋後的小院時,身上就只剩下一個小背心和大褲衩了。
湯遠捧著兩根糖葫蘆和那包點心,欣賞著這即使是看多少遍都會在心底暗自驚歎的景色,搖搖晃晃地往裡面走。
外面現在數九嚴冬,而後院裡卻溫暖如春,像是在半空中有個看不見的玻璃屏障一樣,把所有的寒冷都擋在了外面。花園裡綠草如茵,百花齊放,真跟夏天是的景色別無二致。
這個後花園和外面的瓦房完全不搭,就像是忽然從北大荒來到了蘇州園林,假山奇石,小橋流水,涼亭樓閣,雖然格局並不大,但應有盡有,可見主人的巧妙心思。甚至在涼亭下面,還有一處溫泉的泉眼,正散發著騰騰霧氣,宛如仙境一般。
“湯圓,你回來了?”湯遠正盯著一隻蜜蜂在牡丹花蕊上採蜜的時候,一個好聽的聲音立刻讓他炸毛了。
“我不是湯圓!是湯遠!湯遠!快叫我湯遠!否則就不給你糖葫蘆吃了!”湯遠跳著腳,穿過溪水上的小橋,登上假山,便看到涼亭之中背對著他坐著一個年輕男子,正下著圍棋。那人正穿著古時鴉青色胡紗道袍,交領大袖,四周鑲著群青色的滾邊,細看身上的道袍還繡有周易的八種卦象,用一種神秘的方法排列著。
此人有著一頭深黑的頭髮,離得近還能察覺到這黑髮還泛著些許深青色。大部分長髮只是鬆散的打了個結,用三根象牙髮簪隨意地插著,在胸前散落而下,像一匹上好的綢緞般絲滑潤澤。而隨著湯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也回過頭來。
這名年輕的男子長相極為俊秀,就如同是一幅清麗淡雅的水墨畫般雋秀無雙。只是他的眉心之處,居然有一道猙獰的暗紅色疤痕,完全破壞了他的面相,令人唏噓惋惜,而且他一直都是閉著雙目,顯然是眼睛有礙,已然瞎了。
“湯圓,你手上的糖葫蘆都要化了。”這人惋惜的嘆了口氣。
“啊呀!”湯遠立刻醒悟過來,後院裡的溫度跟夏天的沒啥兩樣,這冰凍起來的糖葫蘆外面的糖衣自然很快就融化了,連外面那層牛皮紙都被粘住了。
那年輕道人微微一笑,像是真能看到一般,準確地從湯遠手裡拿起一根糖葫蘆,往涼亭外一伸。
這涼亭所在的地方,就是後院的最邊緣,外面依舊飄著鵝毛大雪,糖葫蘆隨著這人的動作,就想捅破了一層看不到的屏障一般,立刻暴露在零下二十多度的環境中。
湯遠一看之下,立刻瞪圓了大眼睛,噔噔噔的跑到石桌的另一邊坐下,把手中的點心一放,也學著這年輕道人的動作,把屬於他的那根糖葫蘆也伸到了涼亭外,數了十個數後,才拿回來剝掉上面的牛皮紙包裝,糖葫蘆果然重新凍得硬邦邦的了。
“這招真棒!你果然是個有水平的吃貨!”湯遠咬著最上面的那個山楂粒,因為凍得太硬,他的小嘴一下又咬不動,只能一點點地舔著上面的糖。“喂!講個故事吧?好無聊啊!這荒山野嶺的也收不到電視訊號,這暴雪下的也太邪門了!”
那年輕道人對湯遠極為寬容,並不計較他沒大沒小的舉動,而是好脾氣的糾正道:“湯圓,你應該稱我為師父。”
湯遠小鼻子氣得直哼哼:“不管!你什麼時候能不叫我湯圓了,我就叫你師父!”
那年輕道人淺淺的笑道:“我撿到你的時候,你長得玉雪可愛,豈不是和那湯圓一樣?”
“可是我現在長大了!”湯遠洩憤似的咬了口糖葫蘆,各種炸毛。
“唉……你不是要聽故事嗎?那就給你講講我以前收的弟子吧……”年青的道人把自己手中的糖葫蘆抽了回來,剝著外面的牛皮紙,動作優雅至極,“從前呢,嗯……是很久很久以前,我收的那個大弟子,是趙國人。”
“趙國人?現在只有中國人!”
“唉……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嗎?那時候還有趙國的。”
“趙國?糊弄我沒上過學什麼都不懂嗎?你書房裡的那些書我能看懂的都看了!只有戰國七雄才有趙國!那都多少年前了喂!”
“哦,其實後來趙國的遺族在秦滅之後又自稱為王過,不過被韓信滅掉了……唉,又跑題了,你不是要聽故事嗎?這麼較真我還怎麼給你講吓去啊?”
“好好好,你繼續,我大師兄是趙國人,然後呢?”湯遠哼唧了一聲,勉強同意繼續往下聽。他這時才發現糖葫蘆的糖又有要融化的跡象,便又把糖葫蘆往亭子外面伸了出去。糖葫蘆很快就被雪花覆蓋,鮮紅的山楂配著晶瑩完整的雪花,就像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藝術品。
哼!這才是如何吃糖葫蘆的正確方法!以前他吃的方法都弱爆了!
年輕道人吃糖葫蘆的樣子也很優雅,用指甲在凍得結實的糖葫蘆上虛空劃了兩下,最上面的山楂粒便乖乖地分成了四瓣,漂浮在半空中。他準確的拈了一半放進口中,一邊慢慢地含著,一邊緩緩說道:“當年你師父我在趙國遊歷,你那大師兄還是個孩子,他請我吃了顆桂花糖,我覺得這孩子很有前途,便收了他當我的大弟子。”
湯遠頓時無語,這都能收徒?一顆桂花糖都能騙來這麼牛叉的師父?他大師兄當真好運啊!不,應該說是奸詐才對!湯遠啃了口糖葫蘆,催促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發現他心術不正,便不再教他,離開了趙國,雲遊到了秦國。”
“哎呦喂,還真是戰國時代啊?然後呢?”繼續編!湯遠各種吐槽,但也沒太計較。講故事嘛!”
“然後?我到了秦國,撿到了一個可憐的孩子,就收了他當二弟子。”
“哦,然後?”
“沒有然後啦!”年輕的道人無辜的說道,“我不是說講講我以前收的弟子嗎?喏,其實我後來還收了很多弟子,不過我覺得湯圓你可能不願意聽的那麼詳細。”
湯遠無奈地捂著臉,覺得自己讓這貨來講故事就是個錯誤的選擇。誰要聽他大師兄二師兄是哪國人啊?
年輕的道人見湯遠終於不再發問,變滿意的舒展眉宇,享受地吃起糖葫蘆來。
湯遠倒是不怎麼太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吃了兩顆便不想再吃,盯著年輕的道人吃得津津有味,心裡很不是滋味的。所以當看到年輕的道人在吃了一瓣山楂粒後,臉色一變,湯遠立刻幸災樂禍地壞笑道:“怎麼了?吃到蟲子了?”
年輕的道人慢慢地把口中的山楂粒嚥下,緊閉的眼簾微微顫抖著,喃喃的說道:“起風了……”
起風?這結界里根本沒有風啊?湯遠疑惑地向涼亭外看去,駭然發現外面的風雪又大了幾分,竟連對面的山林都完全看不見了……
二
醫生從老闆的風衣口袋裡向外探出頭去,嶧山山頂的狂風吹得他的耳朵四處亂飛,害的他不敢把身子探出去太多,否則就很容易就會被風吹跑了。
見老闆一言不發地沿著嶧山的羊車故道,也就是本地人所稱的御路嶺緩步向上,醫生的心情也越發的焦急起來。這一個月來,他不斷地勸著老闆,想讓他打消把赤龍服作為最後一個帝王古董鎮厭進乾坤大陣,但這三十多天中,老闆並沒有找到一個可以替代的帝王古董。
赤龍服是宋徽宗趙佶親自所畫,可以讓使用者完全保持身體不腐的神奇衣服,只要老闆脫掉這件赤龍服,那麼他很快就會腐爛而死……
“混蛋,還沒把我的身體給我弄回來呢!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讓你去死?”醫生喃喃自語道。
“放心,我會想辦法的,讓他把身體還給你的。”老闆溫和地笑著說道。
重點根本不是這個好麼!醫生怒,不過他這時才發現,老闆已經走進了一個山洞之內,否則外面的寒風颯颯,老闆也聽不到他的吐槽。醫生抖了抖沾滿灰塵的長耳朵,打量著這個石縫很多,頗為狹長的山洞,道:“這是走到哪兒了?”
“這是祖龍洞,因始皇帝登嶧山時爬過此洞而得名。”老闆淡淡地說道,低頭在洞穴內緩步而行。
醫生心中一沉,他知道老闆這是要去哪裡,他這幾天也私下在網上查過了。老闆找到了前十一個埋藏帝王古董的地方,還差的那一個就是秦始皇第一次立下碣石的嶧山山頂。
嶧山,就是孔孟之鄉附近的名山,《孟子·盡心上》曰:“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其中的東山,便是指這座嶧山。秦始皇選擇此處第一個立下碣石,也是因為此處絕佳的了地理位置。
此時已經兩千多年過去了,嶧山依舊屹立於此,只是成了一處國家4a級景點公園。因為已是寒冬,山上風大極寒,所以根本沒有其他遊人。老闆穿過狹窄的祖龍洞,在東北出口處便看到了一棵太平樹,這棵太平樹相傳為八仙之一的韓湘子筆毫墜落而成,而這裡被稱之為通天玉井,只能容一個人站立。
繼續往前,便到了嶧山的主峰五華峰,此處曾有“一步登天”之說,山體由五塊巨石抱立而成,最高最險的一塊巨石被稱之為插天石,頂部窄如刀刃。老闆仰頭看了許久,終於並未往上攀登,而是選了一處避風之地,盤膝閉目坐下。
醫生知道他應該是在等那個扶蘇出現,便也不再說話,扒著老闆的口袋,盯著祖龍洞出口的那處一眨不眨。
不知道過了多久,嶧山山頂的風驟然狂氣,老闆額髮亂飛,緩緩地睜開雙目,淡淡嘆道:“起風了……”
湯遠單手撐著下巴,看著涼亭外的風雪,看得久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反正現在也吹不到他身上。
收回目光,湯遠才發現年輕道人的臉色有些凝重,不復剛剛悠閒輕鬆的表情,居然連他今天點名要吃的糖葫蘆都想不起來吃了。
湯遠壓下心中的不安,嘿嘿一笑道:“喂!你還吃糖葫蘆不?不吃我就吃了!”
年輕的道人聞言一怔忪,像是從一種入定的境界被驚醒一樣下一刻卻反射性地張開了唇,一瓣山楂粒順從地飄進他的口中。
果然是個吃貨!湯遠黑線,低頭看著桌上的圍棋,他很疑惑看不到的年輕道人究竟是怎麼自己和自己下棋的,雖然這棋盤是刻在平整的石桌上的,道人也摸得到交叉的凹線,黑白棋子也是分成了黑方白圓兩種,快這樣下棋藥多費神啊?湯遠這一端詳,便發現因為自己之前隨意放在桌上的點心,有一部分的棋子被弄亂了。湯遠歪著頭想把棋盤復原得分毫不差。
年輕的道人並沒有阻止湯遠的小動作,事實上,他對棋盤也沒有弄亂也完全不在意。
但湯遠卻很在意他的這種不尋常的沉默,他沒話找話地問道:“喂!等雪停了,是不是可以教我怎麼搞出來這麼牛叉的結界了啊?”
年輕的道人撇了撇嘴,抱怨道:“湯圓你連師父都不叫,還想我教你東西?”道人無比的幽怨,想他以前收的那些弟子,哪個不是對他畢恭畢敬?這歲月荏苒的,怎麼連尊師重道這四個字都沒人認識了?“都說平等交換了!你不叫我湯圓我就叫你師父!你還不滿意什麼啊真是的!我絕對一言九鼎!”湯遠拍桌,他才是想幽怨的一個呢!幸虧這荒山野嶺的除了他和道人之外也沒別人,否則湯圓這名字他就要被叫開了。不行,在釀成大禍成為他一輩子的汙點之前,必須要提前糾正過來!
“一言九鼎……”年輕的道人顯然因為這四個字而有所感觸,又吃了一瓣山楂粒之後才嘆氣道:“湯圓,你可知這鼎為何物嗎?”
“鼎?”湯遠迷糊了一下,很容易地就被轉移了話題,“鼎不就是青銅器嗎?那麼大一個,有三隻腳,很沉。”湯遠用手比劃了一下,示意那個大傢伙足以把他整個人裝下去都綽綽有餘。
“哦?那知道是有用來做什麼的嗎?”年輕的道人一瓣瓣吃著山楂粒,饒有興趣地發問著。
“這應該是有什麼象徵意義的吧?國之重器什麼的。”湯遠歪著頭,想著他在書裡看到的知識,回答的有些不確定。
年輕的道人終於找到了一點當師父的感覺,正襟危坐,倒還有幾分鄭重的味道。只聽他緩緩道:“鼎,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是烹煮食物用的。”
湯遠的包子臉一黑,就知道這個吃貨三句話都離不開吃。見他的糖葫蘆都快吃完了,便把自己的那根遞了過去塞在他手裡。
年輕的道人也不嫌棄,接了過來繼續吃,邊吃邊字正腔圓地說道:“要知道青銅器時代,是真正民以食為天的時代,一個家族部落的人都在一起吃飯,所以鼎才那麼大。但只有一族之長才能有權力分配食物,久而久之,這鼎也就變成了權力的象徵。”
“咦,這就是吃貨征服世界嗎?”湯遠無奈,他跑出去那麼久也有些渴了,就隨手摘了片荷葉,折成水斗狀,彎腰在冒著熱氣的溫泉池水裡舀了一下。
“只是這鼎不光有這兩種作用,它還是一種刑具。”年輕的道人像是厭煩了那樣一瓣瓣吃山楂粒,直接一口吃一粒,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完全破壞了他剛裝出來的世外高人的外表。
“刑具?”湯遠舉著荷葉眨了眨眼睛,完全忘記了喝,荷葉裡的水滴全都漏到他身上了。
“是啊,直接烹人的刑具。”年輕的道人說得很平淡,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太好一樣的語氣,嘴裡凍得梆硬的山楂粒嚼得嘎嘣脆。“站在至高無上位置的人,喜歡賦予人生的希望,也喜歡剝奪人生的權利。生殺大權,這個詞倒是很好地概括了。所以鼎也是一種很矛盾的存在,既是烹煮食物的器皿,又是烹人的刑具,這樣的與人生又與人死的物事確實很少見。”
“確實……”湯遠被年輕道人的話挑起了興趣,催促道:“來,再講講關於鼎的事情。”
“喏,後來鼎就變成了天下的象徵。所有當權者都傾國之力來鑄造越大越精美的鼎來彰顯自己的權力。夏朝初年,大禹劃分天下為九州,鑄造九鼎,將這九州的名山大川還有什麼奇異之物鐫刻於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徵一州,並將九鼎集中於夏王朝都城,表示九州一統。這樣,九鼎變成了每朝天子禮天時的禮器。”
“哇,聽起來好牛叉啊!繼續繼續!後來這九個鼎呢?”
“後來夏朝被周所滅,周朝問鼎天下,繼續擁有著九鼎,而到了周朝末期,喏,大概是哪個年月我忘記了,反正就是秦武王的時候,秦武王那傢伙非要看看這九鼎長什麼模樣,便派甘茂為將軍,討伐了韓國,直撲洛陽,滅了周朝。”
“咦?這不是很強悍一人嗎?不對,我記得統一六國的是秦始皇啊?不是秦武王啊!”
“是啊,這秦武王勇猛好鬥,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看到九鼎,便問自己隨侍在側的大力士能不能把這鼎舉起來。其中一個傢伙就把鼎舉起來了,秦武王好勝心一起,也上去試了下。這一試就糟糕了,他是王,不是大力士,那青銅器鼎多沉啊!唉,咣噹一下砸了下來,當天晚上就死了。”年輕道人說得就跟自己親眼所見一樣,搖頭無比嘆息。
“哎喲……”湯遠縮著臉,就像被砸的是他一樣,這聽著都挺疼的,“那後來呢?這鼎砸死了秦武王,必須要砸碎了謝罪吧?”
年輕的道人把吃完的糖葫蘆木籤放在桌子上,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那怎麼可能?那可是尊貴的九鼎之一啊!秦武王那不靠譜的傢伙砸死了是他自找的,當時就有人傳言說這是滅周挑戰天命的報應,反而追究了秦武王身邊的大力士,和甘茂慫恿秦武王入周觀鼎之罪。甘茂聽到風聲而沒有回秦國,逃到了其他國家,被褫奪了爵位。”
“甘茂?”湯遠聽到道人第二次提起了這個人名了,所以比較注意。
“哦,那不是重點。”年輕的道人隨意地揮了揮手,開啟了桌上的點心袋子,拈起一塊吃了起來,“不過接著秦武王的弟弟秦昭襄王繼位,徹底滅了東周,把九鼎運回了咸陽。但有一方鼎在過泗水澎城時,落入了泗水之中。後來秦始皇統一了六國,出巡泗水時也曾派人打撈,終無所獲。”
“啊哦?你不會告訴我那麼巧,丟掉的那方鼎就是砸死秦武王的那方吧?否則怎麼會這麼巧?”湯遠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察覺到了什麼。
年輕的道士點了點頭道:“沒錯,我上面說的是對外的說法,那方鼎曾經砸死過秦國的國王,秦國的王室自然不能允許那方鼎的存在,合理地讓它消失,也是屬於一種默契。”
“哦,政治也挺虛偽的,明明想要砸碎它,又不敢,只好找個藉口弄丟它。”湯遠哼唧了一聲,有點看不起這種粉飾太平的政治藝術,“那現在的泗水裡,那方鼎還在?”
年輕的道士隨意地搖了搖頭道:“沒啊!我當時看那方鼎誰都不要了,就撿了回來,重新煉製了一番,把青銅煉化,取了一小的部分重新新增了烏金,最後便成了我煉丹藥小藥鼎。”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