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墉城,弟子房外。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
唯有遙遠的風掠過重簷飛角的細微嗚咽,以及更遠處山澗溪流的隱隱潺潺。
襯得這弟子房前的寂靜愈發凝重。
陳風的身影悄然出現,隨手一拋。
兩具癱軟的身體便如同破布袋般摔落在地,發出撲通一聲沉悶的撞擊。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驚得旁邊一棵古松梢頭的夜鳥都撲稜稜飛走了。
時間,不多不少,剛好半刻鐘。
“考慮得怎麼樣了?”
陳風輕巧落地,足尖點地未起微塵。
而後靠在一旁的廊柱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陵端,笑問道。
他聲音壓得很低,卻清晰地傳入陵端耳中。
“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大喊大叫。”
陳風慢悠悠地補充。
“這要是吵醒了其他師弟,讓他們都來瞧瞧你這副狼狽模樣,可就不太好了。”
陵端渾身一激靈,看著四周一間間緊閉的房門,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盡了。
尊嚴、前途、修為……
七葉玄玉參……
兩相權衡之下,他心中的天平,終於徹底傾斜。
“我……我給……”
陵端彷彿被抽乾了所有力氣,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聲音嘶啞乾澀。
“很好。”
陳風滿意地點了點頭,屈指一彈,一道微光沒入陵端體內。
“去拿吧,我解開了你部分法力的禁制。”
陵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怨毒地瞪了陳風一眼,然後一瘸一拐,失魂落魄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陳師兄……”
這時,追上來的芙蕖終於忍不住了,她走到陳風身邊,小聲地問道。
“你……你真的要為了那株靈藥,就這麼放過他嗎?”
在她單純的世界裡,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陵端犯下如此大錯,理應受到最嚴厲的懲罰,怎麼能用一株藥材來交易呢?
她印象中那個瀟灑不羈,卻又極有原則的陳師兄,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陳風取下酒葫蘆,仰頭抿了一口,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別急。”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不多時,陵端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他手中捧著一個玉盒,臉上滿是肉痛和不捨。
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咬著牙,將玉盒遞到了陳風面前。
“給你!希望你信守承諾!”
陳風接過玉盒,開啟看了一眼。
只見盒中靜靜地躺著一株通體晶瑩,彷彿用白玉雕琢而成的人參。
參須完整,流光溢彩,正是那七葉玄玉參。
“不錯,是真品。”
陳風滿意地蓋上玉盒,將其收入懷中。
他看向陵端,點了點頭,說道:“自然。”
可隨即,陳風又轉頭望向芙蕖,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芙蕖師妹,你聽到了嗎?”
“陵端師弟已經付出了代價,所以,師兄我,不能去掌教那裡告發他了。”
芙蕖聞言,眼神微微一亮,似乎明白了什麼。
“師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
陳風笑得很瘮人。
“師妹你儘管去告發,大膽地去!師兄我,給你當個證人就行了!”
“畢竟,我只承諾‘我’放過他,可沒替師妹你承諾什麼啊!”
話音落下,陵端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他伸出手指,顫抖地指著陳風,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陳風!你……你卑鄙!”
“卑鄙?”
陳風嗤笑一聲,又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順著嘴角流下,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豪邁與不屑。
“呵呵……彼此彼此。”
他懶得再看陵端一眼,轉身悠然遠去。
“好好享受你在天墉城的最後一夜吧。”
“明天,你就該捲鋪蓋滾蛋了。”
瀟灑的聲音,在夜風中飄蕩,將陵端最後的一絲希望徹底斬碎。
“陳師兄,你又把我丟下了……等等我!”
芙蕖恍然大悟,看著陳風的背影,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完了……徹底完了……”
陵端雙腿一軟,頹然地坐倒在地,雙目無神,口中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旁邊的肇臨悠悠轉醒。
他晃了晃昏沉的腦袋,看到一臉生無可戀的陵端,滿是不解。
“三師兄?你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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