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側過頭,彷彿在側耳聆聽著什麼。
片刻之後,玉佩上的光芒隱去。
陳風轉回頭,看向面色不善的幽都婆婆,原本淡漠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師尊有諭。”
“婆婆既為焚寂劍而來,可隨我去劍閣一觀。”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幽都婆婆,又看了一眼風晴雪。
“看完之後,是去是留,悉聽尊便。”
說完,陳風側過身,對著劍閣的方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請!”
幽都婆婆盯著陳風,眼神變幻不定。
她不明白紫胤真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既然對方願意讓她去看焚寂劍,這正是她此行的目的。
“好!老身倒要看看,你們天墉城是如何看管這絕世兇兵的!”
她冷哼一聲,拄著柺杖,當先邁步。
風晴雪連忙跟上,臨走前,還向陳風投去一個複雜的眼神。
陳風不以為意,轉身跟上,步伐不疾不徐。
一行三人,穿過雲海虹橋,很快便來到了天墉城禁地——劍閣。
劍閣之外,一襲紅衣的紅玉早已靜候多時。
“紅玉姐。”
陳風上前,抱拳一禮。
紅玉微微頷首,目光在幽都婆婆和風晴雪身上掃過,帶著一絲警惕。
“陳風,主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闖劍閣。”
“師尊有令,特許幽都婆婆入內一觀。”
陳風平靜地回答,同時亮了亮腰間那枚尚有紫氣殘留的玉佩。
紅玉見狀,不再多言。
她轉身面對著大門,雙手結印,口中唸唸有詞。
“嗡——”
隨著她法印打出,大門上無數繁複的符文逐一點亮,發出一聲沉悶的嗡鳴,緩緩向內開啟。
一股森然、冰冷、彷彿能凍結靈魂的劍氣,從門縫中洩露出來。
幽都婆婆和風晴雪齊齊色變,下意識地運功抵擋。
陳風卻恍若未覺,當先一步,踏入了劍閣之內。
劍閣內部,空間遠比外面看起來要宏大得多。
牆壁上、穹頂上、地面上,無數道明滅不定的劍形符文,散發著清冷的光輝,照亮了這片空間。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感,彷彿有萬千利劍懸於頭頂,隨時都會落下。
而在整個劍閣的中央,有著一座封印臺上。
一柄通體赤紅的長劍,正靜靜地懸浮在那裡。
正是焚寂!
只是,此刻的焚寂劍,與幽都婆婆印象中那兇威滔天的模樣,截然不同。
數條由純粹的符文之力凝聚而成的金色光鏈,如靈蛇般將它層層捆縛,從劍柄到劍尖,無一遺漏。
每一條光鏈上,都有著玄奧無比的符文在緩緩流轉,散發出至純至正的氣息。
這些光鏈的一端鎖著焚寂,另一端則深深地沒入虛空,與整個天墉城的護山劍陣緊密相連。
源源不斷地抽取著大陣之力,對其進行鎮壓。
在如此嚴密的封印之下,焚寂劍身上那足以焚盡八荒的血色煞氣,被死死地壓制在劍體之內,沒有一絲一毫能夠外洩。
陳風負手而立,站在封印臺前,神情淡然。
“婆婆請看,此乃焚寂劍當下狀態。”
“由我師尊紫胤真人親手封印,輔以我天墉城護山劍陣之力鎮壓。”
他刻意隱去了自己那神乎其技的馭劍術,將所有功勞都歸於師尊與宗門。
“劍身煞氣內斂,鋒芒盡藏,與凡鐵無異。”
說到這裡,陳風的語氣陡然一轉。
“敢問婆婆,幽都自詡世代看守兇劍,可能做得比這更好?”
這一問,如洪鐘大呂,在幽都婆婆心頭炸響。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乾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風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步步緊逼。
“可能保證,在將此劍從天墉城轉移回幽都的漫長路途中,它不會再生異動?”
“可能保證,在幽都那未必強過天墉城護山劍陣的環境下,此劍的封印萬無一失,不會再次煞氣爆發,禍及蒼生?”
陳風的話語,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犀利。
狠狠地敲擊在幽都婆婆的心房之上,將她之前所有的怒火與質問,都敲得粉碎。
風晴雪看著那柄被徹底鎮壓,再無半分兇性的焚寂劍。
又看看身前言辭鋒銳的陳風,眼神中充滿震撼。
幽都婆婆死死地盯著封印臺上的焚寂劍,感受著那股被牢牢鎖死,沒有半分逸散的凶煞之氣。
她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神色變幻不定,青一陣,白一陣。
一時之間,竟是徹底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