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發出一片壓抑的驚呼。
“他們在裡面搜出了大量被盜殺的牲口皮毛,都是他們犯罪的鐵證!”
“但是,他們還發現了另外一樣東西。”張支書的聲音陡然壓低,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平靜。
“證據表明,這些喪盡天良的罪犯很可能得到了幫助。而幫助他們的人,就在我們這些村子裡!”
如同晴天霹靂,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指責與懷疑的竊竊私語立刻此起彼伏。
一道道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猜忌的火苗迅速燃起。
“公安同志將會對此事進行徹查!”張支書目光如炬,掃過每一個村民的臉。
“我,作為上溪村的支書,也會全力配合!我們上溪村,絕不容許藏汙納垢,絕不容許有內鬼!”
“無論是誰看到過什麼,聽到過什麼,或者知道些什麼,哪怕是一點點線索,都必須站出來!”
“包庇罪犯同樣是犯罪!袒護他們,就是他們的同夥!”
他的話語,如同一記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人群中,有幾張臉明顯地白了。
幾個平日裡與姜建國走得近,時常聚在一起賭錢喝酒的男人,此刻顯得尤為侷促不安。
他們眼神躲閃,不停地搓著手,緊張地與身邊的人交頭接耳。
其中一個賊眉鼠眼的漢子,名叫趙老四,明明天氣涼爽,額頭上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姜建國自己則站在人群的邊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清楚,自己過去的那些狐朋狗友,此刻必然會成為重點懷疑物件。
剛剛因為共同對抗外敵而凝聚起來的村莊,此刻卻因為內部猜忌而開始出現裂痕。
對偷獵者的搜捕,儼然演變成了一場對內奸的揪鬥。
村裡的大會散了,但那股沉悶壓抑的氣氛卻久久不散,如同濃霧般籠罩著整個上溪村。
這天夜裡,姜尋輾轉難眠。
過去兩天發生的一切,如同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回放:驚心動魄的搏鬥,偷獵者的落網,深山老巢的發現,以及此刻,那令人不寒而慄的內奸疑雲。
他那本就被系統強化的感官,此刻彷彿更加敏銳,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雪風伏在他的床腳,同樣顯得有些躁動不安,耳朵不時警覺地抽動,捕捉著屋外任何細微的聲響。
大約過了午夜,整個村莊都陷入了近乎絕對的黑暗與寂靜之中。
就在這時,姜尋聽到了一陣極其輕微的摩擦聲。
那聲音很刻意,絕非山林間的野獸所能發出。
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他家茅屋後方那片稀疏的、雜草叢生的樹叢。
他無聲無息地起身,動作輕盈得如同一隻夜行的獵豹。
雪風早已站起,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威脅性震顫,但它極有靈性地沒有吠叫,本能地理解此刻需要的是隱秘。
姜尋透過簡陋木窗的縫隙向外望去。
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蔽,夜色濃重,能見度極差。
但他那遠超常人的視力,還是捕捉到了一個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潛伏在樹叢的邊緣,大半個身子隱在暗處,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家的茅屋。
那身影的姿態,那種專注的靜止,絕非偶然路過。
這不是好奇的村民。這是監視。
一股寒意從姜尋的胃裡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是偷獵者的同夥,已經開始調查是誰破壞了他們的勾當?
還是村子裡的那個內奸,因為擔心姜尋知道些什麼,或者看到了什麼,而前來窺探?
那個監視者在原地停留了足足幾分鐘,然後如同出現時一樣悄無聲息,緩緩退入更深的夜幕之中,消失不見。
姜尋依舊站在窗後,手掌輕輕撫摸著那張陪伴他多日的桑木弓,弓身光滑而冰冷。
危險,並未遠去。
它只是變換了形態,變得更加隱蔽,更加貼近。
他心中升起一股冰冷的明悟,他和他的家人,恐怕已經成為了某些人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