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吳長生，只覺得兩人的聲音像是隔著厚厚的棉絮傳來，嗡嗡作響。
巨大的睏倦如同無形的巨手攥緊了他的大腦，那系統提示音帶來的混亂感也尚未平息。
他眉頭緊鎖，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極度的疲憊和煩躁。
“兩位執事……”吳長生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聲音沙啞而無力，帶著濃重的倦意，“實在抱歉……我現在……非常困，腦袋裡一團漿糊。加入哪裡是關乎前途的大事，還請……容我仔細考慮考慮。等……等七天後的秘境測試結束，我一定……給兩位一個明確的答覆。現在……我真的需要休息……”他幾乎是強撐著說完，身體微微晃了晃，彷彿隨時會倒下。
賈致遠和程雅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愕然和一絲無奈。
他們閱人無數，自然看得出吳長生此刻的狀態絕非作偽，那深入骨髓的疲憊感做不得假。
強行挽留只會適得其反。
“也好。”賈致遠率先開口，臉上豪爽的笑容收斂了幾分，但語氣還算溫和，“小友狀態確實不佳，那就好好休息。秘境歷練也是重要的考驗，我們期待小友之後的表現。”他深深地看了吳長生一眼，彷彿要將他的樣子記住。
“小友保重身體。秘境之後，希望聽到你的好訊息。”
程雅琴也恢復了清冷姿態，微微頷首，只是眼底深處仍有一絲不甘。
兩人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化作兩道流光，再次飛向觀禮區，繼續去物色其他有潛力的新鮮血液。
對他們而言，時間同樣寶貴。
看著兩人離去，吳長生長長地、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感覺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走了。
他辨明方向，拖著灌了鉛般的雙腿，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記憶中那個“家”的方向挪去。
穿過數條喧囂漸散的街道，遠離了中心廣場的繁華與壓力，吳長生終於回到了位於城西邊緣、一片相對安靜的居住區。
眼前是一棟外牆有些斑駁、爬著些許藤蔓植物的舊式兩層半小樓。
在這個時代，由於受到強大食獸的威脅和歷史上數次大規模入侵，東煌國地廣人稀已成常態。
這種獨立的小樓房屋價格相當低廉，畢竟生存和力量才是第一位的，炒房遠不如炒作珍稀食材來得暴利。
掏出鑰匙，開啟那扇略顯陳舊的木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帶著淡淡灰塵和舊木頭味道的氣息撲面而來。
吳長生沒有心思打量這個“新家”，甚至連燈都沒開，憑著模糊的記憶和本能，摸索著踏上嘎吱作響的木樓梯，徑直回到了位於二樓的臥室。
房間裡陳設簡單，一張床，一箇舊衣櫃，一張書桌。
他幾乎是撲倒在床上，沾到枕頭的那一刻，緊繃的神經徹底斷裂，沉重的眼皮再也無法支撐。
“呼……”
一聲長長的、帶著解脫意味的嘆息後，吳長生甚至連鞋都沒脫，便陷入了最深沉的、近乎昏迷般的睡眠之中。
這一天經歷的資訊量遠超負荷。
此刻，唯有徹底的沉睡，才能讓這具身體和混亂的靈魂得到片刻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