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宮,朱允炆屏退了所有人,一個人坐在書案前。
他沒有看書,只是靜靜地坐著,腦子裡一遍遍覆盤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從早晨的驚醒,到謹身殿的對答,再到與朱棣的“巧遇”。每一步,都像是開啟了人生的極限挑戰。
他忽然覺得有些荒誕。前世的他,不過是個為了KPI和房貸奔波的社畜,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方案又被斃了。現在倒好,開局直接地獄模式,最終BOSS指名道姓,就是他四叔朱棣。
這可比跟甲方battle刺激多了。
“王瑾。”他朝門外喊了一聲。
“奴婢在。”門外傳來王瑾帶著顫音的回應,隨即,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進了門,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殿下有何吩咐?”
朱允炆沒有立刻說話。他只是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篤,篤,篤。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王瑾的心尖上。大殿裡靜得可怕,只有這單調的敲擊聲和王瑾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這小子是他在東宮最貼心的人,也是原主最信任的太監。但信任?在紫禁城裡,這玩意兒就是個奢侈品,誰碰誰破產。尤其是在他見識了朱元璋和朱棣這對重量級父子後,他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聽話、鋒利,而且絕對不會噬主的刀。王瑾會是這把刀嗎?
“抬起頭來。”朱允炆的聲音很平靜。
王瑾的身子抖了一下,慢慢地抬起頭,臉上滿是驚恐和不安,活像一隻被命運扼住了後頸的兔子。
“怕我,還是怕燕王?”朱允炆問。
王瑾的嘴唇哆嗦著,半晌才擠出一句話:“奴婢……奴婢都怕。”
這個回答倒也誠實。
“怕就對了。”朱允炆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怕,說明你腦子還清醒,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惹不起。這是好事。”
王瑾愣住了,他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在他印象裡,皇太孫溫文爾雅,何曾說過如此……直擊天靈蓋的話。
“但是光怕沒用。”朱允炆話鋒一轉,身體微微前傾,盯著王瑾的眼睛,“怕,會讓你跪在地上,但也會讓你死在地上。我想活,而且是站著活,你呢?”
“奴婢當然想活!”王瑾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完又嚇得趕緊磕頭,“奴婢失言,奴婢該死!”
“行了,別動不動就格式化重來。”朱允炆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問你,這東宮上下,從管事太監到灑掃宮女,一共多少人?”
王瑾雖然不解,但還是立刻回答:“回殿下,東宮各級內官、宮女、護衛,有名有姓在冊的,共計三百七十二人。”
“名冊拿來我看看。”
“是。”王瑾不敢怠慢,連忙起身,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來一本厚厚的名冊,恭敬地呈上。
朱允炆接過來,隨意翻了翻。上面記錄的無非是姓名、籍貫、入宮年月和所在差事。在他這個現代人看來,這份人事檔案簡直簡陋得離譜。
“這不夠。”朱允炆將名冊丟在桌上,“我要你,從今天起,給我重新做一份名冊。”
王瑾一臉茫然:“殿下,這……怎麼個重做法?”
“我要知道所有人的底細。”朱允炆的手指在名冊上點了點,“不光是籍貫,我還要知道他家裡幾口人,父母是否健在,有沒有兄弟姐妹。家裡是做什麼的,是富裕還是貧寒。他本人有什麼喜好,愛喝酒還是愛賭錢,在宮外有沒有相好,跟誰走得近,又跟誰不對付。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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