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抬頭一看,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正朝他走來。那人身穿藏青色的王袍,腰間佩著寶劍,面容剛毅,眼神銳利。
燕王朱棣。
朱允炆的心臟差點當場宕機。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自己前腳剛打完小報告,後腳正主就登門了。
“四叔。”朱允炆強迫自己冷靜,依禮行事。
“不用多禮。”朱棣擺了擺手,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將陽光完全遮蔽,投下一片陰影。“我剛從父皇那兒出來,聽說你也在。談得如何?”
朱允炆的CPU瞬間轉到了極限。朱棣也去見了朱元璋?談了什麼?是巧合,還是皇爺爺的刻意安排?
“還好,皇爺爺就是問了問孫兒的功課。”朱允炆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雲淡風輕。
朱棣點了點頭,但朱允炆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在自己身上來回掃描,彷彿一頭猛虎在審視領地裡新出現的物種。那目光帶著穿透力,要剝開他溫文爾雅的皮囊,看清裡面的骨頭成色。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眼前的朱棣,比史書上那個冰冷的代號要鮮活、也危險得多。他身上的氣勢,和朱元璋的帝王威壓不同,那是一種真正在屍山血海裡泡過澡的殺氣,凜冽而直接,是上過戰場的大佬。
“四叔從北平遠道而來,可是為了向皇爺爺述職?”朱允炆主動出擊,試圖將話題的遙控器搶回自己手裡。
“沒什麼大事,想念父皇了,順便彙報下北疆軍務。”朱棣笑了笑,笑容爽朗,卻讓人看不透真實想法,“對了,聽說你最近在讀兵書?”
來了。
朱允炆心中一沉。果然,該來的躲不掉。朱棣怎麼會知道?是皇說爺爺的,還是他安插在宮裡的眼線?他感覺自己像沒穿衣服一樣站在朱棣面前,每個心思都被人窺探。
他身後的王瑾,已經嚇得把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原地消失。
“四叔的訊息真是靈通。”朱允炆沒有直接回答,先感嘆一句,給自己爭取了零點幾秒的思考時間。他抬起頭,迎上朱棣的目光,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苦笑。
“談不上喜歡,純屬無奈。”朱允炆攤了攤手,語氣裡帶著幾分自嘲,“皇爺爺說,做皇帝不能光會之乎者也,也得懂點金戈鐵馬。主打一個文武雙全,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他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既點明瞭是朱元璋的意思,又把自己擺在“被迫內卷”的無奈位置上,顯得毫無威脅。
朱棣眼神中的審視意味淡了些,似乎對這個回答有些意外。他原以為這個侄子會支支吾吾,或者搬出聖賢大道理,沒想到會如此坦誠,甚至帶著點少年人的抱怨。
朱允炆趁熱打鐵,繼續道:“不瞞四叔,那些兵法陣圖,什麼‘方圓銳三陣’、‘八卦風后圖’,看得我頭都大了,比背一本《禮記》還費勁。侄兒就想,紙上談兵終究是虛的,哪比得上四叔您在北平直面韃靼,真刀真槍打出來的含金量。”
他微微躬身,態度誠懇至極:“侄兒正愁沒人請教,以後若有什麼看不懂的,還望四叔不吝賜教。您可是我們大明的定海神針,第一戰神。”
“大明戰神”這頂高帽子戴上去,嚴絲合縫。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尤其是對朱棣這種靠軍功卷出來的親王,這比任何奉承都讓他受用。
果然,朱棣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下來,甚至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笑。
“你小子,倒是比以前會說話了。”他拍了拍朱允炆的肩膀,手掌寬厚有力,像鐵鉗一樣,拍得朱允炆半邊身子都麻了。“兵法確實枯燥,不過多看看沒壞處。你說的對,為君者,不可不知兵。你若真有心學,隨時可以來問我。”
“那侄兒就先謝過四叔了!”朱允炆一臉“喜出望外”,彷彿真的中了頭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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