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騎在馬上,緩緩穿過人群。
他聽著耳邊震耳欲聾的感激之聲,看著一張張因他舉手之勞而煥發光彩的、充滿希望的臉龐,
心中那點因繳獲頗豐而產生的喜色,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甚至是刺痛般的愧疚。
那些被他視為微末小利的糧食銅錢,不過是匪徒從這些可憐百姓身上搜刮來的血汗!
如今物歸原主,竟讓百姓們感恩戴德至此?
他們失去的親人、被毀的家園、被踐踏的尊嚴,又豈是這點繳獲所能彌補萬一?
他想起系統地圖上那些消失的紅點,想起將士們浴血奮戰的場景。剿滅匪徒,這本應是官府應盡之責,是維護一方安寧的基本要求。
可在這亂世之中,竟成了百姓眼中天大的恩德?
這背後,是多少年官府的無能、吏治的腐敗、百姓的絕望?!
一股灼熱的羞愧感湧上心頭,燒得他臉頰發燙。
枉他自詡志向高遠,欲承父親、相父之志,三興大漢,又許下天下為公的宏願。
此刻在百姓這至誠至樸的歡呼聲中,竟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先前那種仗著地圖指點、視剿匪如練兵遊戲般的心態,此刻顯得無比輕浮淺薄。
他看著眼前衣衫襤褸卻目光熱切的百姓,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興之所至的剿匪練兵,對這些掙扎在生存線上的黎民而言,意味著什麼。
這絕非什麼值得誇耀的功績,這不過是在償還虧欠已久的債!
“我不過是做了點份內之事,歸還了本就屬於他們的東西……竟讓他們……”
劉禪喉頭髮緊,心中苦澀翻湧,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
他挺直了脊背,向周圍的百姓鄭重地拱手,深深一揖。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周圍的歡呼聲更加熱烈起來。
而這份來自百姓最質樸、最熱烈的感激,如同最熾熱的薪火,點燃了少英營每一位將士的心。
丁奉看著眼前景象,眼中精光閃爍。
他本就是因為少主命秦將軍前去剿匪所救,心中自然與面前百姓情感相通,他都無法想象,若不是當初秦將軍從天而降,自己失去老母,會成為什麼樣子。
與百姓一同來迎劉禪的包拯,則看到的是百姓如此發自肺腑地夾道歡迎,
他知道,這份民心,比任何繳獲都珍貴萬分!主公此舉,已深得兵心、民心之要義。
鄧艾看著主公鄭重回禮的背影,再看看周圍百姓眼中閃爍的信任光芒,忽然怔住。
他最初雖然是想隨著族兄一同拜入劉備麾下,但因為年輕才到了劉禪的少英營。
可此刻,卻深切的覺得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一種從未有過的責任壓在了心頭,卻又充滿了力量。
他握緊了腰間的佩劍,眼神更加堅定。護衛這樣的主公,守護這樣的百姓,方是軍人真正的榮耀所在!
張猛低頭看著手裡那幾個溫熱的雞蛋,耳邊是老婦人絮絮叨叨的感謝。
他出身江夏大族,平日裡百姓避之唯恐不及,何曾見過這般景象?
一股滾燙的熱氣自腳底直衝頭頂,渾身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先前疲憊一掃而空。
為民除害,原來滋味如此酣暢!
他猛地昂首,胸膛挺得更高,環顧四周,眼中曾經的兇戾盡褪,只剩下被需要、被認可的萬丈豪情。
李茂同樣出身士族,卻在家中如同影子般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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