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明的第一縷霞光刺破夜幕，河畔的血腥廝殺終於畫上句號。
晨霧裹挾著未散的硝煙，在義軍營地的中軍大帳前瀰漫。帳內牛油燭火搖曳，虎皮座椅上的趙炳微微前傾：
“你叫牛金星？此次官兵在河邊設伏截擊我軍，可是出自你的謀劃？”
跪在中央的青年身軀劇烈顫抖，沾滿血汙的青衫還在往下滴水，顯然剛從河中狼狽逃生。
他連連叩首，額頭重重砸在青石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片刻間便滲出絲絲血跡：
“好漢饒命！小人實在是被縣令威逼利誘，才不得不為其謀劃！
那張鬥耀貪墨朝廷賑災糧，勾結縣中三大家族哄抬糧價。逼得百姓賣兒鬻女！
小人對此也是深惡痛絕，若不是寄人籬下，小人早就拔刀相向了！”
話音未落，身旁三個衣著華貴的老者已暴跳如雷。
馮家家主脖頸青筋暴起，金絲繡鞋重重碾著地面，錦袍因劇烈動作而褶皺不堪，原本梳理整齊的鬍鬚也變得雜亂：
“好個顛倒黑白的豎子！分明是你為了恢復舉人功名，巧言令色，攛掇縣令調兵設伏！
昨夜夜襲的毒計，也是你一手策劃！你為了一己私利，竟敢如此搬弄是非！”
李家家主顫抖著舉起鑲玉手杖，直指牛金星鼻尖：“好漢爺，此人狼子野心，妄圖借我等之力謀取前程，簡直是蛇蠍心腸！”
趙啟“嚯”地站起身，腰間佩刀出鞘三寸，臉上還帶著昨日戰鬥留下的傷痕，結痂的血跡在晨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就是你這狗賊！害我折損多少兄弟！他們都是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好兒郎，今日定要取你狗頭，祭奠英靈！”
趙炳抬手示意眾人安靜，摩挲著剛打造的虎符陷入沉思。
他目光深邃，在牛金星身上來回打量，心中暗自驚歎。他萬萬沒想到，這小小的澄城縣竟藏著如此人物。
牛金星這個名字，與記憶中那位攪動明末風雲的謀士重合。自己這是拿了李自成的劇本？
“本將軍無意聽你們扯皮。”趙炳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淬了冰，一字一句都透著寒意：
“我只問一句：若留爾等性命，能為本將軍帶來何種好處？”
牛金星眼中陡然亮起求生的光芒，膝蓋向前蹭出半尺，幾乎是趴在了地上，眼中滿是急切與惶恐：
“將軍！小人有一計，可讓澄城縣不戰而降！”
他本能地想故技重施，先賣個關子，卻在觸及趙炳森冷的目光時渾身一顫，慌忙竹筒倒豆子般說道：
“這三家在城中盤根錯節，經營多年，城門守軍、衙役班頭多是他們的族中子弟。
只要讓他們反戈一擊，城池唾手可得！如今城中精銳盡出，只剩老弱病殘守城，正是天賜良機！
將軍若能兵不血刃拿下城池，既能儲存實力，又能贏得民心，此乃百利而無一害啊！”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趙炳的神色，額頭上的汗水不斷滴落。
三大家主臉色驟變，也是瞬間看到了希望，隨即爭先恐後地磕頭，額頭在地面撞出咚咚的聲響。
馮家家主最先說道：“小老兒的侄子看守東門防守，小老兒願勸他開啟東城門！”
另外兩家也是不遑多讓：
“我李家願為先鋒，為將軍掃清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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