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頓住,目光死死盯著李巖,“子泰,你說若是真有異動,會是誰在背後煽動?”
李巖喉頭滾動,避開趙炳灼人的視線:“回稟主公,新兵出身低微,所求不過溫飽......”
“那若是有人許以高官厚祿?”趙炳猛地打斷,隨後又自言自語道:“縣城黑幫、山寨土匪,他們有沒有膽子......”
話未說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呼吸急促得異常,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權力帶來的眩暈感如潮水般湧來,月餘前他還只是普通百姓偶爾殺富濟貧,可如今他已經是手握十三萬大軍的首領。
這般巨大的變化,讓他一陣恍惚。
李巖沉默良久,終於沉聲道:“真正能攪動風雲的,從來不是跳樑小醜。”
他的目光掃過案頭尚未冷卻的兵符:“而是能接觸機密、排程糧草、手握實權之人。但此刻朝廷虎視眈眈,除了大將軍何人能聚合全軍?誰敢......”
這句話如驚雷劈開迷霧。
趙炳踉蹌著扶住桌案,這才驚覺自己竟因恐懼,將每個位高權重的下屬都暗自揣測成了叛賊。
夜風捲著帳簾撲進來,帶著遠處衛所飄來的腐臭味,卻讓他靈臺一片清明。
“子泰......”趙炳聲音發顫,深深一揖到地:
“我竟被權勢迷了心智!不過月餘,從泥腿子到十萬之主,我怕朝廷圍剿,怕內部生變,竟連身邊人都信不過了......
若不是你今日直言,我遲早要自毀長城!多謝!”
李巖慌忙跪倒,額頭觸地:“屬下不敢!主公明察秋毫,不過一時疑慮......”
“是我糊塗!”趙炳親手將他扶起,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
“日後但有不當處,你須得像今日這般,直接點醒於我,我也好及時改過!”
李巖眼底泛著敬佩的光亮,鄭重地拱手行禮:
“縱觀古今豪傑,驟然執掌大權者,多因驕矜自滿而敗。
可主公自揭竿而起,短短時日便擁十萬之眾,卻始終未改初心。
這份居安思危的謹慎,這份虛懷若谷的胸襟,莫說是亂世梟雄,便是開國帝王,也未必能及!”
趙炳聽後,神色逐漸放鬆,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方才緊繃的神情盡數褪去,眼底卻多了幾分歷經思索後的沉穩。
他伸手輕輕拍了拍李巖的肩膀,語氣中滿是信賴:
“子泰謬讚了。這一路行來,若無你與諸位兄弟輔佐,單憑我一人,又能成什麼氣候?”
言罷,趙炳踱步至懸掛著的軍事輿圖前,指尖重重落在北境長城缺口處:
“雖已確定軍營暫無內亂之憂,但此次與額璘臣會面,事關重大。騎兵司與親兵司皆是精銳,行動迅速且戰力強悍,帶上他們足以應對突發狀況。”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輿圖上蜿蜒的路線:“二十里路程,帶太多人反倒容易暴露行蹤,惹人猜忌。我此去,快則兩日,慢不過三日,定能歸來。
子泰,營中事務便全權託付於你,操練士卒、安撫流民、防備朝廷,事事都不可疏忽!”
李巖再次抱拳,身姿挺拔如松:“主公放心!營中一切,屬下必當盡心竭力,若有異動,定以烽火傳號,絕不讓主公憂心!”
趙炳滿意地點點頭,望向帳外如墨的夜色,眸中閃爍著志在必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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