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哪有絕對的擅作主張?
成則是臨機應變的英武,敗便是罔顧軍令的罪證。
真正該衡量的,從來都是結果帶來的利弊。趙炳深諳此道,義軍初立,正是用人之際。
比起一個“擅作主張”的罪名,他更在意如何將此事,化作立威與收心的契機。
思忖片刻後,他上前親手扶起王二,語氣轉暖:“不過事無絕對,本將軍之前注意力一直在合陽縣中,你此次行動也算彌補了本將軍的疏漏。
此次又是為了結義兄弟,著實讓本將軍欣慰。但軍法如山,你違背軍令在先。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趙炳頓了頓,繼續說道:“合陽之戰已持續兩日,守城器械消耗殆盡,敵我雙方士卒皆疲憊不堪。
本將軍命你即刻接手攻城任務,務必在日落前破城。此乃懲罰,亦是機會,望你能戴罪立功!”
王二感激涕零,心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再次重重磕頭:
“謝大將軍恩典!屬下定不辱命!”
望著王二離去的背影,趙炳嘴角微微上揚。
……
烈日高懸,前線戰場彷彿一座人間煉獄,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與腐臭氣息。
王二騎著一匹棗紅馬,率領著趙炳新調撥給他的一千戰兵司士卒,驅趕著三千餘俘虜,浩浩蕩蕩地抵達了合陽城外。
為了防止俘虜逃跑,曹豹特地吩咐搭建了這座簡易的營寨。
粗糙的木樁上還殘留著未乾的血跡,圍牆四周尖銳的拒馬如猙獰的獠牙……
傷兵們痛苦的呻吟聲,與尚未輪到攻城計程車卒們低聲的交談,在悶熱而壓抑的空氣中交織,形成了一曲令人窒息的死亡樂章。
王二將大部隊留在營外,僅僅帶著幾個親信,策馬朝著指揮營帳疾馳而去。
儘管他出身草莽,自投身義軍以來,歷經無數次生死廝殺,見慣了鮮血與死亡,但不遠處合陽之戰的慘烈景象,還是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原本青黑色的城牆,此刻已被鮮血與戰火浸染成詭異的烏紅色。
城牆下方,堆積如山的屍體足有半人多高,層層疊疊,密密麻麻。
有的屍體面目全非,有的肢體殘缺不全,腐爛的傷口中爬滿了蛆蟲。
成群的烏鴉聒噪著,撲稜稜地在屍體堆上方盤旋,不時俯衝而下,在殘破的肢體間瘋狂爭搶著腐肉。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腐臭,令人作嘔。
營帳內。
氣氛凝重得彷彿能擰出水來,曹豹雙目佈滿血絲,眼神中充滿了疲憊與焦慮,他猛地將手中的令旗狠狠地摔在案上:
“整整兩天了!整整兩天!新兵司死傷了三千多人,合陽城卻還像塊硬骨頭一樣,啃都啃不下來?等大將軍問起來,老子拿什麼交代?”
圍坐在他身旁的千夫長們,個個垂頭喪氣,士氣低落。
兩日來的苦戰,早已將他們的銳氣消磨殆盡,身上沾滿血汙的甲冑下,是一顆顆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心。
他們沉默不語,只是低著頭,不敢與曹豹憤怒的目光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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