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記

第48章 驚天之秘(下)

拓拔野、蚩尤忍不住轉頭朝辛九姑瞧去,辛九姑微微顫抖,怒道:“妖女,你害得聖女母女不得團聚,還敢胡言亂語!”

龍神冷笑道:“是麼?嘿嘿,那賤人敢告訴天下人,纖纖是她的親生骨肉麼?這般自私自利的賤人,不將女兒殺了便算是良心尚存了。”

辛九姑怒極,卻說不出話來。西王母當年確實不敢認這女兒,是以想假以時日,宣稱在山下揀著這遺棄女嬰,再行撫養。不料尚未三個月,便被龍神搶走,音信全無。

龍神冷笑幾聲,又道:“我從這女人手中搶了纖纖,便飛奔下山。當時山上極亂,我一個女子,絲毫沒有引起旁人注意,很快便回到洞中。科大哥見著纖纖,極是歡喜。

“原來一年前那賤人與他分離時,便說已有身孕,但執意墮胎。不想還是生了下來。我們連夜下山,在江上漂流了幾天,又改走陸路,回到東海。

“科大哥在小船之上,逼我發誓,決不將這秘密說與旁人聽,嘿嘿,可是他忘了,女人原就是反覆無常,說話不算數的。他與纖纖在古浪嶼上住下,不肯與我回到龍宮。我見他始終袒護那賤人,又與他吵了一架。

“那夜他竟然告訴我,今生今世,他唯一喜歡的,便是那女人。不管她是否做了對不起他的事。那賤人負他如此,他竟依然這般痴心不渝。我傷心憤怒之下,說了絕情賭氣的話,回了龍宮。從那以後的十四年裡,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四年前,他託巡海夜叉告訴我,要帶纖纖回崑崙山見她母親一見。我沒有理他。沒想到他西赴大荒,便捲入蜃樓城之爭,下落不明,生死難料。”

她目中淚光瀅然,低聲道:“我找了他四年,什麼也沒有尋見。拓拔,那日在東海上瞧見你時,我還真以為是他重生轉世呢。”

拓拔野、蚩尤黯然不語,被她那低徊的言語,重新勾起了對蜃樓城的回憶。

辛九姑渾身微微顫抖,咬牙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大聲說道:“妖女,這原是西王母囑託的秘密,不能公之於眾,但我決不能任你這般毀她清譽!不錯,纖纖確實是西王母的女兒,但即便是我,也不知道她的父親竟是科大俠。

“十五年前,聖女突然要進白金洞閉關修行,族人只道是她在修行極深的法術。過了九個月,某天夜裡,白帝突然叫醒我,說是有一件極為秘密的事需要我幫忙。

“我隨著他進了白金洞,才發覺聖女竟是臨盆生產,白帝便是要我做這產婆來了。我雖然驚愕害怕,但是聖女對我恩重如山,若非她從前相救,我被那負心漢子遺棄後早就不想活了。不管是什麼事我也願意為她去做。

“將纖纖接生下來之後,我便將她藏在隔房裡,每日哺養。這秘密守了近三個月,那金族長老的兒子丹參又來騷擾我,我拼命抵抗之下,不小心觸動機關,移開了隔板,讓他瞧見了纖纖。那畜生極是奸猾,立時想通了纖纖乃是聖女的女兒,便以此要挾我,將我……將我玷汙了……”

辛九姑憶及往事那醜惡一幕,忍不住流下淚來,面上憤怒、羞恥交集,顫聲道:“我只道這畜生得了便宜便會守口如瓶。豈料他竟又以此要挾聖女,日夜糾纏。那日蟠桃會上,他又要挾聖女,倘若不從他,他便要將這秘密公之於眾。聖女想以緩兵之計周旋,便將他帶入房中,等時機一到,再喚來眾長老,斥其調戲聖女,治以死罪。”

辛九姑指著龍神怒道:“豈料被你這妖女一攪局,壞了大事。聖女無奈之下,只得將他殺死。而你……而你竟又從我懷中將纖纖搶走!我幾日之內,兩次負聖女所託,所以才在長老會上自己頂下罪狀,編出那禽獸丹參與我相戀,遭到拋棄,殺他洩憤的謊言。若非聖女極力救護,我早被殺死,怎能在湯谷苟活至今日?

她胸口起伏,越說越是激動,大聲道:“你說聖女要伏殺科大俠,這決計不可能。她冒著天大的風險,將纖纖生下來,這種情意還值得懷疑麼?若非她被丹參纏住,必定前往與科大俠相會!”

龍神冷笑道:“說得好聽。她會為了科大哥拋棄聖女之位麼?倘若會,又何必這般躲躲閃閃、遮遮掩掩?”

辛九姑怒道:“聖女是族中聖位,怎能為一己之私令全族蒙羞?”

龍神突然格格而笑,花枝亂顫,正待反唇相譏,忽聽水晶棺內傳來輕輕的呻吟聲。

眾人大驚,既而大喜,圍身上前。只見纖纖柳眉微蹙,臉上滿是頗為痛楚的神色。

龍神面色登緩,微笑道:“再過一夜,她便可醒啦。”拓拔野等人大喜,蚩尤顫聲道:“已經完全恢復了麼?”

龍神傲然笑道:“那是自然,否則要龍珠幹嗎呢?她的真氣還會比從前強上幾分呢。”

拓拔野、蚩尤歡喜難抑,龍神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走罷,將她帶回屋裡好生照顧。可別讓她再死第二次啦。”

拓拔野臉上一紅,應諾稱是,抱起纖纖與眾人朝洞外走去。九姑悵然若失,心中百感交集,怔立半晌,方才緩緩地跟了出去。

陽光眩目,晴空媚好,眾人心中抑鬱悲涼之意一掃而空。遠處龍族群雄與湯谷群雄早已頗為熟稔,歡聲笑語,遍島可聞。

拓拔野將纖纖口中的鮫珠輕輕地取出來,交與真珠,微笑道:“多謝你了。”

鮫珠淺碧流離,其中猶有一個淡淡的纖纖身影,那是她殘留於內的魂靈。真珠蒼白的臉上泛起暈紅,低頭接過鮫珠,目光中又是溫柔又是淡淡的哀傷。

明日起,六侯爺與盤古等人便要領軍攻打水妖與黑齒軍,幫助鮫人復國了。但她的心中卻不知為何沒有那般歡喜。滄海茫茫,今後她還能不能瞧見這張溫暖的笑臉呢?

她不敢直視拓拔野的眼神,生怕被陽光和他的笑容刺痛淚腺,微微一笑,轉身隨著姥姥朝海上走去。

翌日清晨,拓拔野突然被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驚醒,驀地坐起身來。眺望窗外,天空黛藍,海面漆黑。東邊彤雲滾滾,裂縫處金邊如帶。正是朝陽將出未出的時候。

忽聽外面傳來嘈雜喧鬧之聲,有人喊道:“纖纖聖女不見啦!”

拓拔野大驚,跳將起來,狂奔出屋。御氣飛掠,轉瞬間便到了辛九姑房外。屋內屋外人頭聳動,語聲鼎沸。龍神、蚩尤等人也已盡皆趕到。人人臉上俱是擔憂凝重的神情。

九姑面色蒼白,木坐椅中。龍神伸手遞給拓拔野一張羊皮紙,上面用胭脂石寫了幾行小字,正是纖纖的字跡:“九姑,昨日在棺中,我其實早已醒來了。你們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原以為爹爹死後,你和拓拔大哥、蚩尤大哥是我唯一的親人。沒想到我還有一個孃親。你說的沒錯,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便是生不如死,那天聽見拓拔大哥說的話,原已覺得生無可戀。但是現在不同了,我要去找我的娘。不管走多遠的路,我一定要找到她。”

拓拔野全身大震,羊皮紙險些脫落。

轉頭望去,蚩尤也是面色蒼白。此去崑崙何止萬水千山,路程艱險自不必說;大荒眼下又值大亂,她一個少女孤身遠行,以她脾性,兇險可料。

兩人對望一眼,心中焦慮如焚,同時浮起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一定要儘快找到纖纖。倘若勸說不得,也得將她安全護送到崑崙山去。

龍神嘆道:“早知如此,昨日便當在她身上塗上千里子母香。她取走了雪羽簪,以雪羽鶴的翼力,現在當還在東海之上。你們快乘坐十日鳥追去罷。這裡之事由我做主,不必擔心。”

拓拔野與蚩尤心下大安,與赤銅石等人略為交代數句,便並肩奔出屋去。

海上彤雲綻破,紅日噴薄。西邊天際,風起雲湧,碧波淼淼。他們要乘鳥翱翔,穿越蒼茫東海,重歸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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