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倭船上,面對沒有絲毫悔意的胡奎,黑衣女子似失去了興趣。她轉頭望向跪在甲板上失魂落魄的盧綸,嘆息道:“盧綸想當初你父親意外亡故,為了家中身患重疾的母親和尚且年幼的胞妹,你毅然放棄功名擔起了怡寶齋的家業。”
“正是念在你的這份孝心,當年我才會出手助你。”沈夫人越說越是惋惜道:“可自從你妹妹出嫁,盧老夫人仙逝。你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整日沉溺於賭場酒肆,以至於將祖傳的家業都近乎敗光!”
聽到這盧綸握緊了雙拳,澀聲道:“若不是我時運不濟商船被劫,怡寶齋也不至難以週轉,退一萬步講那時夫人妳只需稍稍…”
“我不會出手幫一個賭徒,這是我沈凝霜做事的原則!”黑衣女子冷冷道,語氣間失望之意更重。“何況那條商道是你父親在世時便已開闢,十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你盧綸就沒有奇怪過,為什麼偏偏在你怡寶齋遭難之際,碰巧又遭遇了劫匪!”
“難道!”沈夫人一語點醒了盧綸,他雙目瞪圓望向身旁的胡奎,果不其然見其眼神閃躲。
“狗賊!”盧綸面目猙獰作勢欲撲,若非看押的黑衣人及時將其制住,此刻他雙手定然已經死死掐住胡奎的脖頸。
當初正是胡老爺“仗義出手”化解了怡寶齋的危機,盧綸才將其視作貴人,進而在其蠱惑下背叛了秘閣。如今看來這不過是胡奎佈下的一場局,為的正是拉攏盧綸,使其成為一顆鳴鳳閣內棋子。
最後沈凝霜看向了吳媽媽,那老鴇兒見閣主終於想到了自己,嘴唇微動正欲辯解。卻聽沈夫人嘆息道:“花娘…妳身世可憐,尚未及笄便被嗜毒如命的父親賣入勾欄,此後更是受盡男人的欺辱。以至於過早破身修練不得門中高深的武功,我因此沒有將妳引入秘閣,只將鳴鳳閣中外事交託於你。”
“閣主我…”
“我本以為妳經受過這番苦難,該會更加同情那些與妳有相同經歷的姐妹,將她們收容到閣中好生相待!卻不想妳竟將當初那些男人們待妳的手段,全用在了她們身上,甚至於勾結胡奎殘害閣中姐妹。”黑衣女子越說越是痛惜,吳媽媽見狀哭訴道:“閣主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然而沈凝霜搖搖頭道:“若妳只是得罪我沈凝霜也就罷了,本著這些年來的情分或許我還會饒你性命。可妳千不該萬不該和青兒那孩子結成死仇,她要取你性命,你我也是沒辦法…”
“不…閣主…求你,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花娘願意給您當牛做馬!”吳媽媽一聽心知再無活命的機會,竟哇哇大哭了起來。
沈夫人卻不再理會,最後望向胡奎開口道:“胡老爺可還有什麼要說?”
胡奎此刻倒是不失梟雄本色,只聽他冷笑一聲道:“我只後悔當初沒有狠下心斷尾求生,早在年前松浦家主來信相邀時,就該離開大明。事到如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妳們殺我一個簡單,將來面對劉公公他們的怒火時怕是不會好過!”
沈凝霜淡然道:“這就不勞您費心,我只怕咱們那位劉督主,此刻正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與你撇清關係。”
胡奎聞言臉色發青,心底最後一絲期望終於破滅。
“且據我所知,你胡奎也不是個吊死在一顆樹上的人。”沈夫人突然話鋒一轉道:“兩年多前,你曾想過要巴結鎮遠侯顧仕隆,甚至在他府上當過一段時日幕僚是不是?”
“這事妳們也知道!”胡奎訝然道。
“哼!不僅我知道,你們那位劉公公心裡面怕葉門清得很。”沈凝霜冷冷道:“胡大老爺您這般首鼠兩端,當真是有取死之道!”
胡奎聞言頹然坐地,他已經沒有心思再分辨沈凝霜話中真假,只道今日定是要喪生於這茫茫大海之上。
卻聽沈夫人接著道:“不過我要問的正是你在顧府幕僚期間發生之事,兩年前可有一封從京城寄來的“將軍帖”到顧仕隆府上?”
“將軍帖?”胡奎心下奇道,本以為沈凝霜要問的是和劉瑾有關東廠之事,不知怎麼又扯出個與顧仕隆相關的什麼“將軍帖”。
這老狐狸眼咕嚕一轉又生出一絲念想,他故作知情道:“不錯,兩年前我在鎮遠侯府,確實見過顧侯爺拿出過一份京城寄來的拜帖。”
“什麼!顧仕隆拿到了“將軍帖”,還和你一同觀摩了帖上內容?”黑衣女子首次露出驚訝的神色道。
“不錯!”
“上面寫了什麼?”
“嘿嘿!”胡奎突然挺直了腰桿道:“我若現在相告,那還能有命嗎?沈夫人若能答應放我…”
“看來你也沒見過將軍帖。”胡奎正打算以所謂的拜帖相挾,卻聽沈夫人嘆息道。
“什麼…我…”胡奎不知哪裡出了破綻,他漲紅著臉還待狡辯。
只聽沈凝霜嘲弄道:“你要真見過“將軍帖”上的文字,就該知道我絕不可能讓知道帖中內容之人活在世上,哪會有膽子主動承認!”
胡奎聞之又羞又怒,他自以為抓住一線生機妄圖誆騙眼前的黑衣女子,卻不想一開口就被對方戳破!反而讓其先前那副不懼生死的做派,看起來像個笑話。
沈凝霜看了眼甲板上跪著的三人,忽覺有些意興闌珊,於是招呼來身後的黑衣下屬道:“梅影,送他們幾個上路吧,對了別忘了上面那位。”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