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業!起來拾掇拾掇!明天晌午就去老孫家!”
“孫家那門親事,咱們應下了,人家說了,你只要過去入贅,家裡欠的兩千饑荒可就一筆勾銷了!”
“你要是不答應,今兒個我就和你爸離婚!這日子沒法過了!你們老江家欠的債自己還去!”
一九七一年,秋。
江守業猛地睜開眼,像條離水的魚,大口倒氣。
自己不是死了嗎,怎麼還聽到了後媽劉小云的聲音?
尤其是讓自己入贅,那不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嗎?
沒等江守業反應過來,老爹江實根有些聽不下去了,說道。
“小云,這.........這不合適吧?”
“當時這婚事,你不是替大成同意的嗎?怎麼現在變成守業去了?”
“兩千塊錢的入贅錢,你不是都給大成買東西了嗎?這,這咋能叫守業去頂上啊...”
“放屁!”劉小云眼珠子一瞪,就開始撒潑了:“你什麼意思啊江實根!守業是你兒子,大成就不是了?”
“人家老孫家說了,就看上江守業了!”
“只要江守業一入門,咱家欠老孫家那兩千塊錢的饑荒錢,就一筆勾銷!”
江實根縮了縮脖子,嘴唇哆嗦:“可,可這不是坑守業嗎?老孫家都死了幾個女婿了?”
劉小云一聽坑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嗷一嗓子就嚎開了,眼淚說來就來,噼裡啪啦往下掉:
“我坑他?江實根,你摸摸良心!大成才多大?十八!還是個孩子!他懂個啥?”
“去了孫家能頂啥事?人家那家業,是十八歲娃子能撐起來的?”
“守業呢?命硬!從小沒娘都活蹦亂跳!老孫家那點事兒算個啥?他家有糧有肉!去了是享福!給家裡減輕負擔!咋就成了我坑人?”
她猛地轉向江實根,聲音拔得又尖又利,像要撕破屋頂的爛布:
“江實根!這家裡到底誰做主?!當初娶我進門,你咋說的?”
“以後都聽你的!這話讓狗吃了?現在為了你親兒子,就不認我這個老婆了?行!我走!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婚!現在就離!”
“離了婚,你們老江家欠老孫家那幾千塊饑荒,自己個兒還去!我看你們拿啥還!喝西北風去吧!”
江實根被她這一套連哭帶罵整懵了,臉憋得像豬肝,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他縮著脖子,眼神躲閃,不敢看劉小云,更不敢看旁邊的江守業。
兩人的一番爭執,徹底讓江守業醒了過來。
他就那麼冷冷地看著他爹。
這眼神,像冰錐子,刺得江實根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江守業心底那點火星子,徹底滅了,涼得透透的。
這畫面,太熟了。
前世,老爹也是這樣,被這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自從娶了這後媽,那個曾經還算有點主見的爹,就徹底變成了麵糰,任人揉搓。
有後媽就有後爹,這話真他媽一點不假!
什麼還小?不過是親疏有別!
他江守業就是那個可以隨時犧牲的外人!
前世,他反抗過,掙扎過,死活不肯去。
誰願意娶一個兩百多斤、死了好幾任丈夫的死肥婆?可結果呢?
這惡毒的後媽,嘴上說著為他好,晚上卻偷偷在他碗裡下了藥!
等他醒來,人已經在孫家那鋪著大紅被褥的炕上了!
木已成舟!
去了才知道,那哪是享福?那是地獄!
那肥婆不是人!天天灌他各種腥臭的壯陽藥,把他當牲口使喚,活活把他熬幹了!
最後死了都不放過,腰子、眼角膜…全給噶了!賣了他的血肉錢!
那鑽心的疼,那無盡的屈辱,他死都記得!
看著老爹那窩囊樣,江守業心頭最後那點火星子,噗嗤一下,徹底滅了。
指望他?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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